历史

十八(2/2)

武说:“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看他砍树,问为什么砍,有没有对你说,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横的屎样,说“我想砍就砍”!把我气的,赶紧过来找你了。”

    叶明仁听了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南场是老叶家的老地,后来几次分家落到了叶明仁一系手里。这棵大柳树还是自己祖父种的,至今已近百年,叶家几代人都曾在炎炎夏日劳作之余靠着大树纳凉歇息。这棵树送走了叶家几代春秋,见证了爱恨离合。如今却要被砍,他如何不急?

    叶德谦深知老父的心,赶紧安慰道,先不要着急,自己去看看再说,这边就要牵电瓶车。叶德武说,你跟我的三轮车去吧,快些。

    叶德谦答应着,就上了他的电动三轮车。

    二人匆忙感到南场时,火焰山一群人正围着树嚷嚷有词,拉着架势似乎找准角度就要动手。

    看到叶德谦过来,火焰山假模假式地皮笑道:“德谦,你家这棵柳树挡路,我砍了。”

    叶德谦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家树动真格的早就难以置信地气爆了,他激动大喊道:“你要砍我家的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火焰山笑了,似乎叶德谦小题大做,他说:“反正都得砍,想砍了跟你说。”

    “谁当的家非得砍?群羊坡没有王法,只有丁法了”,叶德谦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叶德谦到底是一介教书匠,平日一直有意地拒绝与村民一样撒泼打滚地刨食。如今发现,文雅最撑不起一场吵闹。

    火焰山故作惊讶地严肃道:“叶德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砍树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村里统一规划要修路,你家的树挡路,村委会才决定要砍。”

    “屁!路在哪儿?”叶德谦叉腰,指着还是土路的羊肠小道,恨不得破口大骂,一时又找不到骂词,“屁”是他能说出口的最“脏”的话了。他据理力争道:“如果修路修到这里,我的树挡路。不需要老少爷们动手,为了群羊坡的邻居百世,我自己就砍了!现在你给我说路在哪儿?”

    叶德谦越说越气愤,火焰山带来的是别庄的树贩子,也没有出来搭话的。日头渐渐升起来,上地的和回家的见有热闹,都凑过来,有的看吵得不像样,出来劝和。

    叶德谦见有人站他队,便缓了一口气对那人说:“这树长沟子沿上,修多宽的路能修到树这里?”

    随着叶德谦的比划,众人看去,确实即便修路这棵柳树也是无大碍的。

    刘弦子说:“不是说南场不修路吗?”他倒是不关心柳树砍不砍,更关心水泥路能通这里吗?如果路能通,对种菜的他们来说可是好事一件。

    火焰山敷衍道:“修不修我说了也不算,看村里规划。”

    围观的人大部分都围绕到底要不要修路来讨论,并不过分关心一颗柳树,屁股决定脑袋,人之常情。

    当事人叶德谦却觉得心凉,怒气更炽:“恁奶奶的,路还不知道修不修,我的树你说砍就砍!猖狂的吧!退一万步说,树真碍事,好歹知会我一声,这样一声不吭就砍树,真拿自己当根葱!”

    火焰山一听不是好话,也嚷嚷着要上去理论,被拉开了,火焰山就势又退回原位。

    火焰山虽然表面凶恶,心里却打鼓。他也知道这事儿不地道,直恨大哥交给自己苦差事。

    最近丁自雄总是睡不踏实,开始以为是入夏燥热,一连几日如此,去医院瞧过也说不出所以然。

    去镇上开会,遇到个算命的向他招徕生意。丁自雄一般不信这个,当时不知怎么灵机一动,真帮算命的开张了。一番测算后,算命先生说他家宅东方位有人妨碍他的仕途,要破了才能度过此劫。

    丁自雄问,如何破?

    算命先生说,东南之柳。

    虽则语焉不详,丁自雄暗暗记在心里,反复琢磨。他想,最近能妨碍自己仕途的能有谁?肯定是群羊坡的人……

    叶家!他猛然想起接到的通知,叶君舟要回来做大学生村官。叶家与丁家有仇,他若回来,说不定自己的位置不保。

    丁自雄觉得这个算命先生还真有些通灵。不禁又细思他说的破解之道。似乎是说东南方位的柳树……柳树的话,村里的柳树不多,这两年柳树砍的差不多,大部分换了杨树,一到春天,杨棉飘飞,人最难过。

    若说柳树……他猛地想起南场有一棵大柳树,差不多是村里最古老的树之一,柳树正是叶家的!

    一切都对上了,算命先生是要把给叶家福荫的柳树砍了。

    回到家后,他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马上把火焰山叫来,安排了砍树事宜。

    火焰山当然要照做,他思来想去,修路虽是个不错借口,却也不大占理,才想着先斩后奏,一大早先把树砍了,叶家再怎么闹也是后话了。没想到叶德武早起下地,正撞个正着,他心里觉得晦气,才对叶德武出言不逊,叶德武及时叫来叶德谦,这才有了这么轰轰烈烈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