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已经泛起些许白色,淡青色的天空还亮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封钦独自走在丁字街上,想着武教所讲的关于守柱的言语。
封钦自然知道守柱万分凶险,说不得10年的耕耘就会颗粒无收,甚至还会赔上性命。
“哎,还是自己太弱小了。”封钦感受了一下顽石一般的丹田,真真没有一丝生气,总感觉哪里差了一点。
他攥紧的拳头又松了开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嘀咕道:“哪怕能在这五天内踏出第一步,自己也有拼死咬人一口的力量,现在么,还真是不够看的。”
不远处传来些许响动,封钦这才从沉思中拔了出来。
这个时辰早市已经快开始了,许多小铺的窗户板子已经被拆了下来,帘布篷下的灶火上冒着柴烟。
一个老妇人不断地把柴火塞进砖洞里,不一会儿火势便上扬起来,架在上面的大锅也开始冒起热气,一时间水气弥漫。
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缠在老妇人身后,委屈地想哭两声,结果被风倒卷来的烟熏了个正着,随即咳嗽个不停。
温馨满满的感觉,曾几何时,他的童年里也有这样的画面,只是太过稀少以至于都忘记了。
他驻足了一阵转身离开,信步向前走着,前面不远处临时搭建了一个牌坊,上面装饰得有些花里胡哨。
这几天村里正在开集市,人来人往的,算是给冷清的村落带来了些许热闹感。各种小贩会赶早集中在这里叫卖,因此街边的早点摊比平时都出得早。
这种临时搭建的牌坊在集会一过,就会拆掉。一般永远不拆的是村头那种石质牌坊,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历史。
扛着条石的大汉已经从废旧的石洞回来了,他们两人一组,哼哈哼哈地走在前面,黝黑的臂膀有些反光。
在村落的各种工匠里,石匠的地位算是最高,但是活最少。封钦觉得这倒是不算奇怪,因为立牌坊是件稀罕的大事。相比之下,其他工匠的活儿比较普通,比如泥瓦匠。
就像世间很多行当一样,活越多的阶位越低,日子过得越舒畅;活越少的阶位越高,反而过得不怎么好。
封钦在街口转了个弯,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抬头向上望去,蛛网连片的牌匾上,封氏草鞋四个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大概10年前的时候这里已经封门了,也难怪门上的木条都变成了灰白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芝麻大小的洞。
封钦的童年便是在这里度过的。大门的两旁由方砖角砌成的锯齿形已经被磨去了棱角,这里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闹脾气的时候自己总会嘟着嘴坐在上面看天,以致于屁股都把它磨平了。
和现在还在兴盛的石匠世家一样,不管曾经武学多么兴盛,以后会繁盛到什么地步,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向往着凭手艺吃饭,和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厮杀的江湖仿佛离他们很远。
封氏草鞋,传承到现在已经28代,祖祖辈辈出过些武者,但不管经历怎样的大起大落,荆棘草鞋的传承都不曾被断过。
儿时每逢阳春三月,总会同老爹和哥去荆棘山采藤条。
封钦记得那时沿着已经融雪的小路上去,幽静的窄道向山脚延伸,小路的两旁长满了好多可口的野果。
想到这里封钦忍不住笑了,那时候和哥俩个人一路比赛吃野果,看谁能一路不停吃到荆棘山脚。
那时的春寒料峭和现在真是不同,尤其在像石柱一样的荆棘山下,那种阴寒可是让人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给他印象比较深的,是荆棘藤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