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人见如此说,心中有些不悦道:“兄弟,你向来洒脱,不拘世俗。怎么如今婆婆妈妈,不像条汉子。”蓝衫人只是微微含笑,默而不语。
那孩童君遥虽说一碗酒下肚,体内有些暖意,可抵挡不住漫天飞雪加上这如刀的朔风,激灵灵打个寒噤。蓝衫人看着那孩童,眼中满是爱怜。白衫人见此道:“兄弟,今日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你父子二人一路奔波,早些回房歇息吧。”蓝衫人站起身来道:“也好,明日再与大哥痛饮。”白衫人也站起身来,送二人回房休息。将至房门,白衫人突然道:“为兄见君遥机谨懂事,倍感亲切,今晚让君遥与为兄同塌而眠如何?”蓝衫人自付对白衫人并无恶意,便笑笑对那孩童道:“伯伯的话要牢记,知道吗?”那孩童君遥道:“孩儿一定将伯伯的话牢记在心里。”蓝衫人摸了摸那孩童的头对白衫人又道:“如此有劳大哥。”白衫人道:“兄弟早些休息,明早再与兄弟喝个天昏地暗。”蓝衫人笑笑自去屋中休息。
白衫人带着那孩童也找一无人客房坐下。早有小丫鬟去禀告夫人,夫人和侍女青儿端着茶水与姜汤施施然走进来。白衫人见夫人亲来,急忙站起,从妻子手中接过茶盘,放到桌上才道:“如此深夜还劳烦夫人,这叫我如何过意得去?”那夫人只是一笑,却面向那孩童说道:“君遥还是个孩子,如此深夜却叫他陪你哥俩喝酒,当真是越老越糊涂。”说这话时虽是面向那孩童,却显然是说给白衫人听的。白衫人听妻子半玩笑式的数落,也笑道:“夫人说的是,一见他父子为夫高兴的什么都忘了。夫人先去睡下吧,我与君遥再说会儿话。”夫人见说与侍女青儿退下不题。
见众人都退下,白衫人才道:“孩子,你娘是何时过世的?”君遥放下手中的茶碗道:“爹说我刚出生,娘就死了。”白衫人听此长叹一口气,心中不禁感慨:这孩子也真够可怜,从小就没有娘疼;也难为我那兄弟,不知如何将孩子养这么大。又问道:“那你娘是如何过世的?”君遥摇摇头道:“爹没说。”白衫人点点头道:“我与你爹虽然相处时日不多,倒也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你爹思绪严密,处事也令人折服。他既不肯告诉你,其中或许另有隐情。”白衫人若有所思,摸着脸上的刀疤道:“你爹既不肯告诉你,就让伯伯告诉你些关于你爹娘的往事。”那孩童听到那白衫人肯讲他爹娘的往事,心中自是十分高兴。
白衫人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思索良久,突地一掌向那孩童君遥打去,那孩童君遥酒已上头,头脑昏昏沉沉,促不及防地挨了一下。要知那白衫人早年间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这一下别说使上全力,就是只用一分力,那孩童也必口目呲咧。白衫人微微皱眉,似乎对这孩童并不满意,随手一拳又打过去。那孩童君遥吃了一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甚好受,本来昏昏沉沉的头脑却有些清醒,见到白衫人又是一拳打来,急抬右臂,五指张开用一招”手挥琵琶”向白衫人的手腕拂去。白衫人见那孩童终究年幼,这一挥之功哪有半分劲力,可自重身份哪肯让他拂中,略微沉肘,手腕一翻,五指张开向那孩童君遥手腕抓去。那孩童君遥见此,不等招数用老,收回右臂同时出左拳向那白衫人打去,攻其所必救。白衫人想不到那孩童君遥变招如此之快,心中略喜,轻描淡写地伸臂化解了此招。哪知那孩童方才还了一招,便接连进攻,或左掌或右拳,纷至沓来。那白衫人凝神接招,或出指,或出爪便将那孩童制住,随即便放开那孩童,跟着喝到:“再来。”那孩童一边出招一边记忆白衫人招数……忽地白衫人双手环兜将那孩童抱到自己身侧哈哈大笑。那孩童也知白衫人是在考较自己功夫,心中的欣喜一点也不亚于白衫人。那孩童坐在白衫人身侧,抓着他的手臂道:“伯伯,方才那几招你教给我好不好。”白衫人满口答应,连说带比将那几招教给那孩童。那孩童君遥聪明至极,一点即透。白衫人见此心中愈发的喜欢。一起这爱才之意,便也有收徒之心。忙走过去拉起那孩童的手道:“孩子,除了你爹,你还跟谁学过武功?”那孩童君遥忙恭敬地答道:“君遥自幼便与爹爹浪迹天涯,除了爹爹,并未有二人教过君遥功夫。”白衫人听此,不禁微笑点头,心道:我那兄弟与我是过命的交情,既然此童未另有名师,我便私自收他为徒,想来他也不会介意。那白衫人刚欲开口,突然意识:方才这孩子打完拳后,我那兄弟便说有一事相求,不知是否所指此事?此次与他相会倒不似上次为敌时的肝胆相照、言语投机,可要小心行事,莫要会错意,惹得双方尴尬。可见那孩童却又说不出的喜欢,思绪飞转,不知如何行止。转念又想:来日方长,明日将此事与他挑明也就是了。想明此节方才道:“只要你用心学,伯伯厉害的功夫有好多,今日先不忙都教你。伯伯给你讲讲你爹娘的英雄事迹。”
那孩童自幼便由那蓝衫人带大,自付爹爹武功高强,当世鲜有敌手。至于娘亲的一切却是毫无知情,每每问及爹爹,他却总是一脸怆然,摇头不语。今日能听得关于娘亲的凤毛麟角,心中压抑不住地欢喜与激动,乖乖地坐在白衫人身边。白衫人见那孩童如此乖巧、懂事,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白衫人轻抚那孩童头顶喃喃地道:“那应该是**年前……嗯,九年前的事了,那时你雷伯伯还没来这昆仑山,而是在祁连山。那祁连山上有三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凭着学了点武艺,集结八百多弟兄,占山为王,专靠打劫往来商队过活,那三人有蒙有汉,臭味相投,竟恬不知耻地学起古人,结为异性兄弟:大哥是蒙古人,原名波日特,后以特为姓,改汉名为振强,为人残忍嗜杀,一生浸淫剑术,对外号称‘剑杪尊魔’;那老二是汉人,一生专好研究毒物,对外号称‘毒手尊魔’,此人姓雷名诺,也就是你雷伯伯我。”讲到此白衫人偷眼瞧那孩童,见那孩童一派天真,睁大眼睛瞧着自己,虽是满脸疑问,却毫无厌恶恐惧之状。才续道:“那老三却是轻功、掌法俱佳,可为人风流好淫,自号‘掌萤尊魔’,复姓西门,双名晓峰。”
这白衫人自报名号,竟是当年雄踞祁连山一带的“祁连三魔”之一的“毒手尊魔”雷诺。那祁连山地处河西走廊,正是丝绸之路必经之所,此时丝绸之路虽不如汉唐时期繁盛,然往来商队却也络绎不绝。三人占山为王,又有八百喽啰相辅,这雷诺足智多谋,蒙古铁骑虽雄极一时,却也奈何不了祁连山分毫。此时又值异族欺压,中原武林元气大伤,祁连山竟得十余年太平。
那白衫人接着道:“我那祁连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即使这样,那年还是差点让你爹一人挑了。也是我三人为恶实在太多,在祁连山的那几年不断有官兵或是中原武林人士前来围剿我们,那一年……也就是九年前,那是我与你爹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