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观斗,却去瞧别人好看不好看,不自觉地瞪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大哥与你爹已战到一起,两人见招拆招,兵刃并无碰撞,因此上绝无金属相击之声。然二人出招之快,据我所识,当时并无第三人可与之并驾齐驱。只见你爹一剑刺来,直奔大哥小腹,大哥见招,长剑斜着上掠,欲撩开你爹那剑,你爹不等与大哥兵刃相交,中途变招,手腕一转,向大哥腿上砍去,大哥见此向后退了一步,长剑向下刺去,既挡来剑,又转守为攻。你爹见状身子向后轻轻一跃,足尖刚着地又箭一般地向前跃来,身形之快犹如鬼魅。见此招式我不禁一声惊呼。大哥却似早有准备,斜剑当胸想要与你爹来个硬碰硬。‘当’的一声轻响后紧接着又是‘当、当、当、当’一连串响声。方才二人还不欲与对方兵刃相触,此时斗发了性,以快打快,两柄长剑似是缠在一起般,响个不绝。”
“恰于此时,老三跃离马鞍道:‘我也来凑凑热闹。’说着向场中二人扑去。杜百刀见此急忙迎上来,两人相奔渐近,岂知老三一转身又向场外奔去,杜百刀虽不知老三是何用意,可也不能放任他不管,只在后紧紧追随。老三轻功既高,又领先杜百刀一大截。杜百刀虽是死命追赶,却是说什么也追不上。两人在场外饶了一大圈,老三渐渐奔近场外的一个小帐子。帐外站着一人,身穿淡huáng sè衣衫,正凝神瞧着场中大哥与你爹的争斗,眼中脸上满是挂怀。我仔细一瞧不禁也有些吃惊,真不信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当即明白老三远兜圈子,为的自然是甩开杜百刀,好接近那女子。”
“老三接连三个起落,跃到那女子身旁,随手点了她周身几处穴道,把那女子扛在肩头,展开绝学,向我奔来。杜百刀也不是吃素的,岂容老三如此相耍,知道自己在轻功上的造诣与对方相去甚远,足下卷起几颗石子向老三射去。老三终究身上负了一人,纵跃不甚方便,被一颗石子击中小腿,身子踉跄,差点摔倒,忍着痛加紧几步道:‘二哥快帮忙。’这一泄气,身子更加慢了。”
“眼看大哥与你爹似在伯仲间,二人胜负依目前形势还不好说。杜百刀实力强劲,瞧他脚踢石子那两下,功夫与老三应当不分上下。老三手抱一人,心内又虚,此时与杜百刀交手却是万万敌他不过。我原本该出手相助,只是老三方才所行不甚光明磊落,我如出手相助,不免落个以多欺少的名声。”
“老三见杜百刀渐渐奔近,我离得又远,运劲于臂将那姑娘向我抛来,我随手接过,将她置于马上,翻身下马,以便策应。老三见我安置妥当,转过身拉开架势道:‘姓杜的,刚才那粒石子打得小爷好不疼痛。来,来,来,让小爷陪你耍上一耍。’杜百刀心头有气,喝到:‘贫嘴的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说着单掌平平击出,此一掌势大力沉,当真有开碑裂石之效。老三平日里沉迷酒色,功夫却未搁下,伸手轻轻一带,便化解了杜百刀那一掌,随即使开生平拿手的‘连环绵掌’。那‘连环绵掌’讲究的是运转舒展如绵,动作连而不断。老三将此掌法结合自己轻身功夫,每每令许多强于自己的对手头痛不已。只见老三围着杜百刀不住地转圈,或而出掌,或而伸足,招招不离杜百刀要害之处。杜百刀终究是一代名侠,起初招架起来略感吃力,斗了几个回合,守御的圈子渐渐缩小,所有掌力都往老三的拳脚上招呼,如此渐渐占优。老三知晓杜百刀掌法强劲,不与他硬碰硬,见他掌来,马上变招。老三这一快速变招,看上去似是拳脚无力,我却知其中实含刚劲。”
“那边杜百刀八成守,两成攻,守时稳如泰山、攻时如惊涛骇浪。我见他一掌掌击出,离老三身子尚远,老三却不住跳跃闪避。细思之下才知此人使得正是崆峒绝学‘劈空掌’。此掌法无形无相,往往敌方中掌还不明所以。老三在杜百刀的劈空掌下渐渐讨不得好,所奔圈子越来越大,我暗赞老三聪明,孩子你可知为何?”雷诺看了那孩童一眼,知道以他目前能力无法体谅,便接着道:“试想杜百刀劈空掌可以及远,老三掌法却不能及远,这一远兜圈子,岂不是有败无胜?其实不然,老三也知那劈空掌极耗内力,自己与杜百刀拉开距离,杜百刀就算不掌掌劈空,打到自己身上的劲力也已小之又小。等到杜百刀内力所剩无几之时,就可以乘机取胜。”
“老三懂得这道理,杜百刀更是明白其中关键,只见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慢慢地向老三走去。老三见他不再出掌,叫道:‘你的劈空掌也奈何不了小爷,还有什么看家本领都使出来,让小爷瞧瞧。’杜百刀见说,紧走两步道:‘只怕你把性命瞧丢。’说着一个箭步,双手连环击出,我早在想那杜百刀既是号称‘杜百刀’理应以迅捷刚猛见长,此时双掌一出,迅捷程度不亚于老三。老三见状道:‘这才有意思。’双手成拳护住前胸,老三绰号‘掌荧尊魔’所学非止一端。此时掌风虎虎使出少林派的‘金刚掌’,其威猛度略逊于杜百刀的‘开碑手’却也是天下至刚至烈的拳法。”说到这些不甚繁复的招式,雷诺一一给那孩童讲解,直至那孩童略微明晓,两人便在床榻上互相拆招,若说练得小有所成,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只是教得那孩童明白招式的含义也就是了。
“两人拆至五十余招,老三渐渐不敌。知道这‘金刚掌’奈何不了杜百刀,拳法一变使出生平绝学‘猴拳’。这‘猴拳’始创于西汉,后由东汉末期大医师、大武术家华佗将它发扬光大。华佗将‘猴拳’与‘虎拳’、‘鹿拳’、‘熊拳’、‘鹰拳’相结合,创出流芳百世的‘五禽戏’。那猴拳模仿猿猴的动作,上下纵跃,沉稳不足,轻灵有余。通过抓、采、刁、拿等手法攻击敌方,形态虽不好看,却足以制胜。老三平时自诩风流,此掌法轻易不用,可依我所知,老三在这套拳法上花费的精力最多。杜百刀眼看便可克敌制胜,岂知老三掌法一变,登时挽回几分劣势,不觉暗暗生气。”
“老三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在功夫上毕竟逊于杜百刀,若想取胜只有激怒对方。当下连翻了几个筋斗,抓耳挠腮活脱脱一副猴样,口中叫道:‘抓到小爷算你本事。’杜百刀见老三如此相戏,一个虎扑,老三却早早跃开。如此三番,直气得杜百刀‘哇哇’乱叫。老三挑衅道:‘人都说杜百刀英雄了得,原来竟也是欺世盗名之辈,今日连小爷的影儿都抓不到。我劝你早日回家,以你这功夫虽是抓不到小爷,奸夫却能抓到两三个。’老三说完‘哈哈’大笑。众兄弟也有的跟着起哄道:‘那杜百刀以后改名叫做‘杜千年’可好?哈哈……哈哈……’”雷诺说道此眼望那孩童,心想如此污言秽语也不用向他多解释。
“杜百刀听此果然暴跳如雷道:‘多嘴的小猴儿,只知逞口舌之利,今日杜某不将你的嘴撕烂,当真枉自为人。’老三听此道:‘杜大侠能否好好做人,我瞧多半要看尊夫人。’杜百刀见老三如此相辱,劈空掌一掌接着一掌打出,老三只是远远躲避,也不与对方交手。老三见杜百刀打了十多掌,掌风时有时无,只道他已灯枯油烬,所绕的圈子便也小了些。杜百刀又击出几掌,突然一跤摔倒在地,爬不起身来。老三生恐有诈,等了半天见杜百刀无力爬起,绕到他背后,轻轻一跃在杜百刀后背上印了一掌,却也不敢击实,马上便退回来。杜百刀受了老三一掌躺在地上,使出全力依旧无法爬起。老三见此一步步慢慢挨向杜百刀:‘杜大侠打算在这祁连山一卧不起吗?也好,赶明儿小爷叫几个工匠打造一个石碑,您杜大侠驮着石碑也算是祁连山一景,这叫做……’老三读书不多,叫做什么一时也说不上来。老三正得意时,杜百刀翻身坐起挥手一掌向老三击去,使得正是劈空掌法,老三一时大意,再要躲避已是不及,这一掌正中小腹,受伤着实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