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宝心里一震。
但是,她并未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的手机响了,是欧舒同的声音:“米宝,还要最后试一下婚纱,我马上回来接你……”
她看了看老爷子,只是以轻快的口吻答应:“好的,我等你。”
挂了电话,老爷子依旧死死盯着她:“米宝,求你答应我。”
这是这个古稀老者求她的最后一件事情。
许久许久,米宝才缓缓点了点头。
老爷子如释重负:“谢谢你,米宝。”
司机立即发动了车,很显然,老爷子不愿意跟欧舒同照面。
直到他彻底远去,米宝才轻叹一声。老爷子此番,真正是良心用苦。欧舒宏风流倜傥,婚后也不安于室,在外包养了一个选美出身的大美女,生了一个儿子。如今,那个孩子已经两岁多了,不过,寄养在加拿大。
此事异常机密,可以说,罕有人知。就算是欧舒同也不知道。
米宝前不久才查到的,但是,出于某些目的,她并没有告诉欧舒同。加上老爷子特意登门,她决定,永远也不告诉欧舒同。
婚纱,出自意大利顶级设计师之手。米宝试穿好,转个身,欧舒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人,吹一声口哨:“米宝,你真漂亮。”
米宝也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顶尖设计的婚纱将身材的所有优点展露无余——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对金钱有着强烈的渴望了:但凡被称为女神的,哪个不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钱打扮自己?精美的首饰、奢华的服装、第一流的护肤品……哪一样不需要钱?
正文
第79章撕碎婚纱
如果像村妇那样穿十五元一件的t恤,整天风吹日晒,能打扮得出什么美貌?
“米宝……”
欧舒同叫了她几声,她才听到,他分明有些不悦:“怎么了?最近为什么老是走神?”
她强笑。
“今晚朋友设宴,走,我们一起去。”
她木偶似的跟着他。
本市一家非常幽静的私人会所,一进去,但见花木葱茏,古色古香,米宝但觉风格熟悉,直到上了二楼,忽然想起,这里是强森的产业。
她转身就想回家,可是,欧舒同拉着她的手,笑嘻嘻的:“你看,大伙都等急了。”
一大群人果然等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厅堂门口,一见到二人,立即大声起哄:“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一大群年轻人拥上来,七嘴八舌。
“原来这就是新娘子?舒同,你藏得真是深……这么久也不让我们见一下……”
“你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就结婚了?”
“新娘子真是漂亮……”
欧舒同笑着介绍:“这些全是我的大学同学……”
米宝勉强笑着一一点头招呼,当目光落到一个高挑女子身上时,她一怔,这个人的目光里,分明藏了一层很深的恨意――没错,就是恨意。
陌生人初次相见,怎么会带着恨意?
“这是李芷兰……”
李芷兰!
李芷兰个子很高,眼睛细长,并非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标准美女,但胜在气质独特,白白净净,很有几分tvb律政剧里那些女医生、女律师的派头,一看就是高知女性。
米宝记下了她的名字,她嘴角一些非常鄙夷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若无其事地笑笑,“舒同,真没想到你喜欢的是这一类型的美女。”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但是,米宝没吱声。但见欧舒同不经意地换了话题,根本没接招。
一大群人吃吃喝喝,但是,米宝发现李芷兰总是不经意地在打量自己,目光显得非常奇怪:妒忌?鄙视?不屑?嘲讽?她无法形容,总之,那种感觉很令人不舒服。
所幸,欧舒同全程跟她并无太多交流,也没有任何暧昧之处。
对于女人来说,最无聊的事情莫过于参加老公的同学会,一大堆熟人,人家聊的都是过去的同窗趣事、绯闻八卦,你在一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米宝独自玩着手机游戏,好不容易应酬完毕,才陪着欧舒同回到家里。
一路上,欧舒同简直无比的春风得意,甚至于到家时,他亲自为她开车门。米宝受宠若惊,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越是殷勤,她越是惧怕。
总觉得这男人,葫芦里也不知最后到底卖的什么药。
在门口,他微微弯腰,极其绅士,极其温柔地在她脸上亲一下:“米宝,好好休息,明天争取做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她强笑。
整整一夜,米宝都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见自己在一个烧腊铺子里偷了很大的一只卤鸡腿,幸好老板没发现,她拿着跑了很远,回头,见没人追来,十分高兴。正要吃,忽然旁边蹿出来一只大狗,狠狠地叼着鸡大腿就跑了……
她呜呜哭着,一下惊醒。
翻身坐起来时,秋月如霜,梦中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变成了现实,极不好受。
可是,她无心去找什么吃的,又躺下去。
但不一会儿,闹钟响了。她甚至来不及赖床,化妆师等等一干人已经登门了……她才想起,今天,自己要做正式的新娘子了。
她盯着电话。
这几天,她都盯着手机,潜意识里,希望能接到一个电话。
也许,他会再一次警告她:米宝,你不要那么做。
可是,他没有――
她想,强森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跟自己联系了。
那不是男女朋友之间互相斗气,而是一个下属和老板之间的恩怨——一般老板,怎么可能原谅背叛的下属?
长达两小时的折腾,终于,婚纱穿好了,昂贵的首饰也戴在了脖子上,沉甸甸的,几乎要把脖子压断。她看看镜中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简直假得不像样子。
一大群人冲进来:“哈哈,我们是来看真正的新娘子的了……”
正是昨天欧舒同得那一群亲密同学。
李芷兰环顾四周,漫不经意的:“新娘子的娘家人呢?怎么一个也不见?”
米宝还没回答,欧舒同笑道:“时候不早了,大家意思意思,该出发去酒店了。”
他先出去,米宝在两个女伴的陪同下,等到规定的良辰吉时,刚出门,听得“噗嗤”一声。米宝的婚纱后摆被绊着,她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往前就倒。
饶是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也摔了个狗啃泥,十分狼狈,嘴皮都磕破了,渗出血迹。
所有人面色大变,就连两个女伴也僵住了。
她俩急忙将她扶起来:“欧太,怎么了?有没有摔伤?”
她摇摇头,用手擦了一下嘴角,摸到一些血迹。
“妆破了,得补一下。”
一个女伴急忙拿了化妆棉给她擦拭,止血后,又重新补了一次口红。
另一个女伴神色慌张:“欧太,你看婚纱……”
“婚纱怎么了?”
米宝回头,但见自己的婚纱后摆被撕裂了一个极大的口子,不偏不倚,一个三角形状,将设计师精心设计成的人鱼裙摆彻底破坏了。
她这才往后看。
李芷兰漫不经意的:“很抱歉,我不小心踩着了。”
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旁边的化妆师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现在坏了,修补都来不及了……而且,烂成这样,根本没法修补……天啦,怎么办?”
两个女伴也支支吾吾:“错过了良辰吉日可是不吉利的……”
“临时烂婚纱,真是不吉利……”
李芷兰却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怎么办?要不,重新找一件?”
米宝淡淡一笑:“这有什么?不用那么麻烦了。”
她反身回去,拿了一把剪刀,刷刷三下将撕烂的地方整个呈三角形全部剪掉。
“这样不就好了?反正婚纱这么长,大家也看不出来。”
美人鱼,变成了蓬蓬裙――而且又蓬得不对,非常难看。不过好在足够长,又是室内,只要不认认真真盯着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化妆师还是惴惴的:“这么一短,就完全破坏设计师的风格了……唉……”
“大婚当天动剪刀可是不吉利的……”
“一刀两断……唉……这寓意可不怎么好啊……”
米宝若无其事:“吉不吉利,上帝才知道,凡夫俗子岂能人为扭转?走吧。”
李芷兰狠狠瞪她一眼,大步走在了她的前面。
整个婚礼场面非常隆重,几乎本市但凡有点地位的头头脑脑都出席了,还有欧舒同一大帮同学朋友。全程,米宝按照婚庆公司的要求,该笑的笑,该招呼的招呼,就连主持人要求二人展示结婚证、交换戒指以及做一些简单的游戏,她也毫无瑕疵地配合完成。
只是,全程觉得有一双目光猫头鹰似的盯着自己,无法形容的那种妒恨交加。这样强烈的愤怒和妒忌,就连她在崔莲心身上也没有见过。
现在,方明白,崔莲心,真的只是一颗棋子。
真正的幕后人物,隐藏得很深很深。
她决定,婚礼结束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查一下李芷兰的身份。这女人,和欧舒同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终于,到了婚礼的最后环节,双方亲吻。
欧舒同笑嘻嘻的抱着她,凝视着她,距离太近,近得几乎能看清楚彼此眼中的倒影。他低声:“米宝,我俩这才是真正的夫妻了……我非常高兴,你呢?”
这男人,他情深意重,竟然搞得像真的一样。
主持人大声问:“无论贫穷疾病,你都对米宝不离不弃吗?”
欧舒同大声回答:“我愿意。”
主持人又问:“无论贫穷疾病,你都对欧舒同不离不弃吗?”
米宝没有回答,她忽然往台下看去。
人群里,仿佛一双熟悉以及的眼神。
他死死盯着她。
是强森。
强森也来了?
她心跳加速,紧张得手心冒出汗水,甚至双腿也下意识地抬起来――如果看到他,她管不住自己得脚立即就会跑下去。
可是,她细看时,是一个陌生人,跟强森一点关系也没有。很显然,强森根本不可能来这样的场合,他甚至已经完全将她放弃――哪怕作为下属,他都对她无动于衷了。
关于欧氏集团以及欧舒同的情报刺探,他已经派给了另外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米宝都不得而知。
“请新郎亲吻自己的新娘……”
欧舒同的热气已经传到嘴里,米宝本能地要避开,可是,欧舒同紧紧搂住她的腰,沉声道:“米宝……”
她一惊,立即闭上了眼睛。
一吻下去,江山已定。
闪光灯闪烁不停,全场一片欢呼,漫天的彩纸气球、无数的红包、花束……台下所有的未婚女性都在呐喊:“捧花、捧花……”
大家争先恐后,要去接新娘子的好运。
第80章大婚陷阱
米宝背对着众人,将花束高高举起。
隐隐约约的听着旁边有人冷哼:“婚纱都剪碎了,多不吉利?你们抢着捧花干嘛?当心抢了就离婚……”
米宝无暇回头,背对着将捧花扔出去。
在一片激烈的欢呼声里,尘埃落定。
然后,是无休止的敬酒、赔笑……婚庆公司的策划高手水平极高,用了一个段子,很巧妙地规避了欧家老爷子没有出席婚礼的这个bug。
婚礼,完成得十全十美。
只是,当米宝回到家时,整个人快虚脱了,挣脱高跟鞋时,发现脚上好几个巨大的水泡。她疼痛难忍,急忙换了拖鞋,奔回自己的房间,连澡也没洗,就躺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
她困得有气无力,眼睁睁地看着欧舒同进来。
他似笑非笑,好像浑身还有无穷无尽得精力。
朦胧灯光下,她眼眸半闭,长长的睫毛如一排小扇子般低低垂着。也许是腮红,脸上的红晕渲染着一层层散开,他忽然觉得微微心跳。
明明朝夕相处,居然还能心跳。
好奇怪。
“米宝,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夜,你是不是该换一个房间?”
她一怔。
“欧太,请移步隔壁,无非是几步的距离。当然,如果你走不动的话,在下很乐意抱你。”
她无心欣赏他的幽默,淡淡的:“欧少,你明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在家里就犯不着一直演戏了吧?”
欧舒同意味深长:“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就算在家里,也有那么多佣人对吧?如果他们出去说,我和新婚妻子结婚当夜就分居,这算怎么一回事呢?我苦心经营的幸福形象,是不是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他们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会乱讲雇主家里的事情。”
“有时候,保密协议也不顶用。”
他笑容可掬,“当然,如果你实在是不想动,这间屋子也可以暂且充当一下新房,我不介意。”
她翻身坐起来,死死盯着他。
“欧少,你真的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谈钱伤感情。”
她冷笑:“谈感情才伤钱呢。欧少,你别忘了你发的毒誓。”
他眉毛一扬:“欧家早就死了一户口本了,这算的了什么?”
米宝内心颤栗。
因为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接二连三的死人,仅仅只是一个可笑的玩笑而已。
“欧少,你别忘了,他们就算是你的父兄,但也不是你户口本上的。你户口本上的,只能是你今后真正的妻子、孩子……”
“真正的妻子?难道你是假的?”
“……”
“如果有了结婚证,又举行了正式婚礼,这妻子还是假的,那我也真就呵呵了。”
米宝冷静得出奇:“欧少,我俩合作,各取所需。真要是滚了床单,这关系就变质了。没错,你付出了极大代价,可是,我也不是白拿你钱。本来,我俩各司其责,好聚好散,合作起来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如果我俩有了肉体上的苟合,那就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纠葛……”
他死死盯着她:“会有什么纠葛?”
她直言不讳:“女人就是这样,但凡肉体上失守了,就会对这个男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我俩弄假成真,我对你的期待值就会变高……”
他玩味:“你是怕你因此爱上我?”
她摇摇头:“你不是说了吗?蛇缠马脚,甩都甩不脱。如果我俩真的有了那啥,你也知道,我这人报复心非常强,绝不可能甘愿做你的垫脚石。欧少,这么说吧,到时候,你无论爱上什么别人,最终要娶什么女人,恐怕都不那么容易。那时候,你的敌人就会多一个我……”
他兴致勃勃:“我俩真成了敌人会这样?”
“也不怎样。只是,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财大势雄,可是,欧少你要明白,我光脚的不怕穿草鞋的。到时候,鱼死网破,大家都不痛快,对吧?”
“鱼死网破?米宝,有这么严重?”
“欧少,外面美女那么多,说粗俗点,你要解决生理问题,花点小钱就搞定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俩何必因此而撕破脸呢?彼此像男人一样合作不好吗?这个紧要关头,我俩没必要为了这区区小事撕逼,对吧?”
欧舒同哈哈大笑:“好!好得很!像男人一样合作。”
他伸出手。
米宝也伸出手。
“我俩就像男人一样合作吧。”
他忽然伸出手抱她,很紧很紧,就连呼吸也是急促的:“米宝,我真不愿意跟你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你想想看吧,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你跟我,也是一样。同病相怜,又何必自相残杀?”
“……”
“你放心,我会有分寸,希望这一生,我俩没有自相残杀的那一天。”
就在她微微反抗时,他松了手,极其绅士,极其礼貌:“米宝,晚安。”
她目送他离去。
他走到门口,反手帮她关门时,看到她还看着自己,微笑道:“米宝,我希望你永远是我的好盟友。”
好盟友?
也许吧,总比做人家的好妻子,然后又成了下堂妻的好。
因为太过疲倦,米宝躺下去就睡着了。
整整一夜,连梦都没有。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欧舒同已经出去了,米宝也没有过问他的去向。菲佣来问:“欧太,今天的早餐想吃什么?”
前些日子为了保持身材,穿上最小号的婚纱,节食多时,早已饿慌了,她立即说:“来一份牛排,对了,要大份的。”
特大份的牛仔骨,煎蛋,一大杯热咖啡以及一个芒果布丁……全是高热量食物,米宝据案大嚼,吃饱喝足,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忽然觉得人生到此,幸福原来如此简单。
何必孜孜以求富贵荣华?能过日子不就行了。
她回到卧室,打开保险柜,看了看自己的珠宝首饰、独立账户以及其他财产。算算时间,还有大半年,自己便可以跟欧舒同一拍两散,开始独立的生活了。
哪怕他事后翻脸,她只要这九位数的美金,已经足以潇洒度过此生。
半年之后,要开始怎样的生活?
剑桥游学?到这世界上所有最美丽的地方去看看?找一个湖光山色风景如画的地方买一栋别墅隐居?或者找一个平凡的壮年男子嫁了,生一两个孩子,年后,孩子会跑着喊妈妈,夫妻之间也多少会有点感情?
她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