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珊珊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她的神态更加嚣张:“不客气?你怎么对我不客气?把我抓起来?像抓林源一样?欧舒同,我倒要看看,你以什么名目抓我……嘿嘿,不要以为你就能只手遮天,我告诉你,这天大着呢,你是遮不住的,小心自己身败名裂……”
欧舒同冷笑一声:“看来,于小姐今天是来砸场子的了?”
“是又如何?欧舒同,我警告你,你别以为你那些肮脏事情没人知道。你识相的,趁早放了林源,咱们路归路桥归桥,否则,大家走着瞧……”
“林源放不放,由法律说话,轮不到你于小姐做主。”
“那好,我们就法庭上见。”
“随时恭候。”
于珊珊的态度那么嚣张,甚至于泼妇骂街的架势,奇怪的是,强森居然一直没有阻止她,甚至,一言不发。
这根本不是强森的风格。
她看看一直沉默的米宝,几乎指着她的鼻尖,恨恨的:“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蠢女人,你就别整天想着想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先担心一下自己会怎么死吧,照你这么蠢下去,我敢保证,你会比你母亲死得更惨……”
欧舒同终于大怒:“于珊珊,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于珊珊根本不答应她,只是依旧盯着米宝:“蠢女人,有你哭的时候。看吧,小心有一天被这个男人吃得尸骨无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走,表哥。”
她拼命拉着强森,大步就走。
很快,二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前面的电梯里。
米宝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欧舒同看着她,笑嘻嘻的,不以为然的样子:“看来,强森是准备非要把林源给带走不可。看吧,林源对他的用处完全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米宝淡淡的:“林源对他能有什么用处?”
欧舒同压低了声音:“你不是知道吗?林源在内分泌研究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按照我的分析,当年,也许是你母亲在这方面的研究上取得了很惊人的成就,恰巧被林源知道了。林源野心勃勃,要抢夺这个胜利果实,所以害死了你的母亲。他隐姓埋名,假装放弃学术,沽名钓誉,实则是想要等风头过去了,才拿出这个惊人的研究成果。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估计研究成果也更加完善了,可以运用于临床之上了……”
米宝打断他:“可是,这跟强森有何关系?”
欧舒同沉吟着,仿佛不便开口似的。
半晌,他才说:“米宝,我有个奇怪的设想……”
“什么设想?”
“强森这次耗费了几千万美金才成功的大型手术,据说,最关键的一步便是手术中脊髓灰的快速融合。如果林源的研究中,内分泌能取代脊髓灰,自然生长,不发生任何排斥反应,岂不是更加完美更加安全?”
“所以呢?”
欧舒同一字一句:“强森的手术也许存在后遗症风险,为了保命,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需要这份内分泌临床运用之人!”
米宝张大嘴巴,又闭上。
但是,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出去。
欧舒同,跟在她后面。
彼时,大厅里狂欢的盛会已经接近尾声,只有少数人还在酬酢饮酒。米宝悄然从另一道电梯下去。欧舒同叫住她:“米宝,等我打个招呼就走。”
“你忙你的,我先回去。”
他拉住她:“就等我几分钟,我们一起回去。”
她木然站在电梯口,一直等着他。
回家路上,米宝一直在打瞌睡,仿佛一个睡不醒之人。不但是因为疲倦,还因为她根本不想再这时候说任何一句话。
好几次,欧舒同要开口,但见她一直闭着眼睛,又欲言又止。
终于,到家。
双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仿佛失去了力气。米宝昏昏然地走进卧室。
“米宝,晚安。”
欧舒同拥抱她,然后放开,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一下。”
她望着他。
他笑:“别为明天的事情忧虑,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今天的愁苦今天当就行了。”
她关了门。
灯光下,卧室里的金色水帘、粉红睡莲就像一幅朦胧的画卷。她随手关了灯,也不去洗漱,而是疲倦地席地而坐。
那一晚,月色很淡。
一轮很细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空,弯得就像一片柳树的叶子。
米宝抱着膝盖,觉得有点冷。
就连锦栗鼠的长毛,也带不来温暖。
半晌,她去衣帽间拿出一个长长的首饰盒子。是整整七层的檀香木制作,沉甸甸的,她必须双手才能搬起来。
打开盒子,一阵悠悠的紫檀木的香味,若有似无,就像是古老的一场旖旎绚烂的梦,梦中,书生小姐,一面之缘,便立即在后花园里私定终身——她每每读《西厢记》《牡丹亭》等等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深闺小姐第一面见到男人,立即就宽衣解带,自动送做堆?而且,爱那些穷书生爱到不可自拔?
后来才明白,这无非是男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取出第一格首饰。
里面,是一条精美的项链,冷冷的红宝石在月色下,仿佛诉说着一个神奇的故事。
她心里一震:天啦,梦中的那个舞娘,佩戴的正是这条项链,千真万确。
下意识地,取出第二格。
正躺着那颗蓝钻大戒指,她慌忙拿出来,映着月光,戒托上,一条金色的银蛇花纹若隐若现。她吓得手一抖,戒指掉在地上,当的一声。
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些首饰,全是欧舒同送的。
尤其是这枚戒指,是在二人举行盛大婚礼时,欧舒同拿出来的。她因为只带过那一次,取下来后就束之高阁,从没打算再带第二次,所以,从未细看上面的花纹。
直到此时,直到此刻。
梦中舞娘的脸,在眼前交替变换——黑洞洞的光秃秃的一双眼睛,鲜血从蒙着脸的指缝间蜂拥而出的血腥恐怖……
她吓得瑟瑟发抖。
偏偏掉在地上的戒指反射着月光,那银色的小蛇,在月色下,仿佛跳舞似的,妖媚,扭动,吐着毒辣的信子,丝丝的,就像梦中一样,仿佛随时会跳起来咬人。
米宝一脚踢出去。
那枚戒指滚得很远很远,然后,打着旋,慢慢地从前面的地板上就像滴溜溜的一枚铜钱似的,终于倒下去。
米宝死死拉了地毯捂住自己,可是,那绒绒长毛拥簇在身上,不但没有丝毫安全感,反而浑身毛苏苏的,仿佛有蛇的唾液,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她扔开地毯,跳起来。
所有的灯,全部拉亮。
屋子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包括那枚戒指,她小心翼翼地凑近,看到戒指静静躺在地上,银蛇的一面朝上,但是,那蛇千真万确是雕刻上去的,死死的,绝对没有任何一丝扭动的迹象。
但是,她还是恐惧,忽然转身,拿出一个铁盒子,飞速罩在戒指上面,这才微微心安。
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睡不着。
一直仰头望着满屋子明亮的灯光,仿佛陷入了一个罗生门:
母亲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森?
欧舒同?
就如于珊珊毫不客气的嚣张责骂:“米宝,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蠢女人,总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整天疑神疑鬼你母亲之死,先担心一下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米宝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有敲门声。
砰砰砰的,很轻,她不想做声,但是,接下来,就更响了,她还是装作没听见。
“米宝……米宝……米宝,做噩梦了吗?”
她反锁着门。
可现在觉得那锁太不安全,欧舒同是主人,他应该有房间的全部钥匙。
“米宝……米宝……要不要喝点东西再睡?”
她干脆拉了被子彻底将自己蒙住。
慢慢地,门外的声音消失了,欧舒同的喊声也不见了。她在这时候,真的是一点也不想面对他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很快成寡妇
车子,穿城而过。
公路左侧的河流在月色下就像是一匹华丽至极的绸带。于珊珊气哼哼地看一眼旁边的强森:“喂,表哥……”
他疲倦地挥挥手:“珊儿,别闹了。”
最近,他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毕竟,新换上去的五脏六腑,经过这几个月的生长愈合,仿佛是痊愈了,可是,只有他才知道,内里,已经有什么东西是完全不同了。
“我不是闹,可是,表哥你看,欧舒同这厮好嚣张。他居然敢擅自逮捕林源,凭什么?就算他不知道,可是,林源是根欧氏集团有约定的,而且为了生物制剂公司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他凭什么就敢无中生有逮捕他?”
“林源涉嫌修改技术参数……”
“涉嫌?不就是涉嫌吗?他有什么证据?再说,那个技术参数是林源想改就能改的吗?这次很明显,是欧舒同做了一个局,引他上当……”
强森当然清楚。
这次的局,千真万确是欧舒同所设。
为了除掉林源,欧舒同不可谓不处心积虑。因为,除掉了林源,便是除掉了文天公司在欧氏集团的第一颗钉子。只是,没想到林源动手如此迅速。
“林源明明是被冤枉的,表哥,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强森摇摇头:“他不完全是被冤枉的?”
“为什么?明明是欧舒同设计害他……”
“他急需钱,才铤而走险,落入欧舒同的圈套。”
“需要钱?怎么会?他薪酬那么高,而且还在家族基金里领取一份钱,怎会因为钱而铤而走险?”
强森长叹一声。
如果一个男人,家外还有三四个金屋,那花销的确是很大很大的。林源好面子,爱女人,生活得极其奢侈,一个学者,就跟花花公子似的。钱,当然架不住花,所以,铤而走险。
可是,他不想当着于珊珊的面说这些,只是淡淡的:“珊儿,你叫你母亲尽力而为就行了。至于林源到底会不会坐牢,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天啦,表哥,你真的不救林源了?”
“我不是不救他,得看他能否自救。”
于珊珊气哼哼的:“表哥,我看你根本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呢?你那么照顾她,爱惜她,从小到大扶持她,可是,她根本不领情,因为这么明显漏洞百出的借口就怀疑你。她分明是被欧舒同的巨大财富赠送给迷惑了,爱上了欧舒同给与的金钱和名誉。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还为她难受?值得吗?”
强森淡淡的:“她只是一时被欧舒同所欺骗。”
“一是欺骗?”
于珊珊冷笑:“表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看,那女人分明就是嫌弃你做了手术,觉得你已经不再是一个健康的男人而已……”
强森面色不变,可目中却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于珊珊自知失言,也不再说下去,讪讪地,想要弥补,却不知从何开头。
半晌,她才长叹一声:“上次见到那个女人,我还以为她对你忠心耿耿,却不料,那么快她就背叛了你。看吧,她和欧舒同也是长久不了的,等欧舒同将她利用完毕,她的死期就到了……”
“她没有背叛我!”
“这还叫没有背叛?表哥,你没有眼睛吗?你没看到今晚的1001盛典上,她和欧舒同那样郎情妾意的样子吗?二人都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了,还叫没有背叛?早前我就觉得这女人眼熟,没想到她果真是欧舒同的妻子,你看,她根本不可能跟欧舒同离婚………”
“真不是她背叛我,是我赶走了她。”
于珊珊一怔。
“你为什么赶走她?当初不是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吗?”
强森一直闭着眼睛,眼前的神色极其疲惫。
“表哥你说话呀,为什么要赶走她?”
那时候,车子已经停下。
正是那所设计别出心裁的漂亮会所。从大门口,就能看到那颗从屋顶里伸展出去的亭亭玉立的参天大树。
这里,曾是米宝梦寐以求的霍比特人似的漂亮房子,后来,这栋房子也的确归在了她的名下。但是,后来,她并未接受,也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如今,仔细想来,也许是第一次的离别,便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于珊珊先下车,气哼哼的:“表哥,你这样子就太没意思了,问什么都不回答,就算你跟那个女人有误会,你说开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她一直误会下去?”
他淡淡的:“如果这么轻易就能有误会,那么,解释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不是吗?”
于珊珊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敢情,表哥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完美主义者,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都不能有丝毫的瑕疵。如果他爱一个人,就决不允许有任何的质疑和猜测,如果不是爱到一百分,就根本没有爱下去的必要了。
就像月色下,这个站在参天大树下得男人,他本身就像是一颗傲岸的巨大树木,挺拔,秀丽,“玉树临风”这个词语,仿佛就是古人为他量身定做的。
于珊珊,第一次觉得心跳。
而且跳得很快很快,就像是春心萌动的少女,第一次见到偶像巨星驾临自己身边。
她有点茫然:“所以,表哥,你决定彻底放弃米宝了?”
他不置可否。
于珊珊小心翼翼:“既然如此,我俩可否在一起?”
他看她一眼,“珊儿,你是认真的?”
于珊珊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上周,我父亲非常严肃地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不许我跟那个摇滚小子在一起。他说,我大学毕业后,必须马上在各位表哥之间选择一人结婚。如果我自己选择不下来,那么,他就会为我做主……”
她唉声叹气的:“你知道我父亲最终为我选择的是谁吗?”
“谁?”
“是昊天表哥,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经常上各大杂志绯闻版头条。他的女友比衣服还多,最近都还和一个名模闹得沸沸扬扬,又还和一个有夫之妇同时保持着不正当关系……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昊天有暴力倾向,上次杂志不是刊登他在某茶餐厅当场打女友一耳光吗?还有一个绯闻对象据说也在半夜被他打得紧急送往医院……天啦,我一想到最终将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就觉得不寒而栗……”
就连强森也微微皱眉:“你父亲难道不知道昊天的人品?”
“他怎会不知道?他完全知道!可是,他说,昊天的人品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的产业和昊天家有许多交叉处,如果联姻,两家在商业上将最大利益化……”
于珊珊撑着头,“唉,如果是嫁给昊天,我还真不敢想象往后的日子到底怎么过下去?”
“珊儿,你可以拒绝。”
“拒绝?除了昊天,其他几个表哥又能好到哪里呢?我都不喜欢。”
“我可以找你父亲说说。”
“你说也没用。”
于珊珊忽然拉住他的手:“要不,表哥我干脆嫁给你吧。至少,你不会打我,也不会乱来。”
强森被逗得笑起来:“珊儿,我俩几乎快是两代人了。”
“才不是呢。那几个表哥也都比我大好几岁,这算得了什么?再说,你各方面都比他们强多了。要是我父亲知道是你,保准乐不可支。”
强森只是一直含笑摇头。
“喂,表哥,你一直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米宝早就背叛你了,你也是单身,既然如此,我俩结婚有什么不可以的?至少,我也不辱没你。”
他微笑着看向面前娇嗔的美少女,恍恍惚惚就像当初的米宝——那会儿,她才大一?大学毕业?满脸上都写满了对爱情的憧憬。
“表哥,你答应我吧,反正迟早是要结婚的,跟谁结婚不是结?你至少还能对我好……”
“珊儿,去找一个爱你的人!”
于珊珊有些不解。
“去找一个爱你的男人,一定要他为你痴狂,为你神魂颠倒,非常非常爱你。珊儿,一个女人一生中要是没有这样一个男人,你说,这么漫长的一生如何熬得下去?”
“可是,表哥,你可以学着爱我,为我癫狂……”
他摇摇头。
她非常失望:“你说,这是不可能的?”
他肯定地点点头,摸摸她的头发,就像看着一个小女孩:“珊儿,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幼稚的小孩子,而且,我和家族中人不同,我极力反对近亲通婚,所以,无论是出于什么天大的理由,我都绝对不可能娶自己的表妹。”
于珊珊失望极了,小少女也许是觉得伤了自尊心,跺跺脚:“表哥,我就真的这么差劲吗?”
眼看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强森忽然笑了。
她咬着嘴唇:“你笑什么?”
他抬起头,看看天边的月色,然后,伸手轻轻按住自己的心口,语气非常平淡:“珊儿,就算你嫁给我,也只怕会很快成为一个寡妇……”
珊儿惊呼:“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