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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红尘第9部分阅读(2/2)

家卡咱咱也受不了。聘上他,就由他去处理这些关系。”

    康云青想了一会儿说:“另一个你打算聘谁?”

    丁友山说:“当然是邵存德,就怕他见我聘了席锦章不干。”

    康云青说:“那你就先聘邵存德,等他同意之后再聘席锦章,邵存德说出的话还能往回收吗?”

    丁友山笑着点头:“这个办法妙。”

    第十九章 丁友山上任

    王永林从食堂回到家就一直守着电话。家里已经收拾好摆上家具了,全家人只是逢

    年过节回来住几天,平时为着方便还住宁化。从承包经营责任制下达分公司讨论那天起他就起了疑心,果真这样办,席锦章必定下台,这是明摆着的。至于康云青还有没有其它意图,王永林还看不清楚。因为在承包方案下达前不久,李学红被抽到武警煤矿车队,韩茂生到三分公司当了副经理。王永林怀疑康云青派韩茂生来大概是准备叫他承包三分公司。

    李学红是一月初走的,武警总队在宁化鹅毛岭开的煤矿弄来三十台捷克产“太托拉”卡车,载重二十吨,是比“扶桑”还大的庞然大物。武警鹅毛岭煤矿矿长岳大校年年在地区煤炭协作会议上跟康云青见面,俩人很投缘。岳大校每次去北京或是从北京回来经过德化都要到绥北公司坐坐。搞来了“太托拉”,武警矿没有司机,更没有内行管理,就来找康云青求援,打算把车队承包给绥北公司,管理人员修理工及部分司机由绥北公司出,工资由武警煤矿支付。五年之内每年利润百分之二十归绥北公司,五年之后三十台“太托拉”四六分,六成也就是十八台车送给绥北公司。康云青觉得这笔交易非常合算,不用一分钱投资甚至连几十人的工资都不出每年可拿回四十万,五年后还能得十八台“太托拉”,岳大校真是慷慨。康云青同岳大校签了合同。岳大校点名要李学红去当车队队长,因为李学红曾经帮助他们培训过司机,对李学红印象不错。王永林不知道岳大校事先已跟李学红说好,李学红是自愿去的,以为是康云青为了让韩茂生来当副经理才把李学红派到武警煤矿的,所以对这次竞标冷眼旁观,就等着韩茂生出头承包。可是仔细观察又没有发现韩茂生有承包的迹象,于是怀疑又开始动摇。晚上会餐时康云青问他并叫他在家等电话,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不过他还需要最后的证实。

    康云青来电话的时候已是十点一刻,多数人家都睡下了。王永林特意换了双布鞋无声无息到了康云青家。康云青不客气地问:“你在食堂说了句啥?弄不清啥意思?”

    面对康云青的直率王永林感到惭愧,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再等等,看看有没有别人包?”

    “你等谁?你这个现任经理不承包你等谁承包?你是嫌指标订高了还是咋了?”

    王永林心里陡然一翻,不敢看康云青低着头说:“康经理,啥话也不说了,你让我包,我就包!”

    “啥叫个我叫你包?你到底咋回事?”

    王永林一下子抓住康云青的手,声音不禁有些哽噎:“康经理……我错了……”

    这一下倒把康云青弄糊涂了,看着王永林发愣。

    王永林说:“……你把学红派到武警煤矿,又把韩师傅派去,我以为你是想让韩师傅承包哩……”

    康云青张大了嘴,半天才摇着头说:“永林呀……”

    王永林把康云青的手抓得更紧了:“康经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想你,我是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你千万不要生气……”

    康云青叹息道:“永林呀!我就是不想让大家再为分公司经理争来斗去,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我不管是谁的人,只要能搞好工作,带来效益,我就用谁。学红去鹅毛岭煤矿不是我派他去的,岳大校点名要,我能不给?不信你去问岳大校。韩茂生呢,我觉得是个老司机了,驾驶技术修理技术都不错,学红一走,我怕你忙不过来,才让茂生去给你当帮手。你要是觉得他不行,你另选人,我还把他调回来……”

    王永林不让康云青再往下说,摇着他的胳膊抢着说:“康经理,是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气了。韩师傅是好人,我还要聘他。康经理,你放心,我不仅要完成指标,还要超额!”

    康云青长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的心完全踏实了。

    ※※※

    二分公司和三分公司都竞标成功,丁友山选聘了邵存德席锦章,王永林选聘了董兴宇韩茂生。就在竞标结束的时候,杨书瑞突然宣布党委任命决定:一、任命李长顺为一分公司党支部书记;席锦章为二分公司党支部书记;董兴宇为三分公司党支部书记。二、任命胡玉山为一分公司工会主席;胡庄高为二分公司工会主席;韩茂生为三分公司工会主席。

    杨书瑞宣布党委任命的时候,尉大水年庆余不约而同去看康云青,听到任命胡庄高

    为二分公司工会主席,尉大水要说话,康云青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尉大水只得忍了。散会后尉大水跟到康云青的办公室问:“党委啥时候开的会?”

    康云青说:“管他啥时候开的,算啦。”

    尉大水说:“跟你碰过?你知道?”

    康云青没说话,眼睛发直神情麻木。

    尉大水提高了嗓门说:“谁当支部书记我不管!胡庄高跟谁研究啦?我这个工会主席咋不知道?”

    尉大水兼任绥北公司工会主席,各分公司工会主席也都由副经理兼任。可现在二分公司却冒出来一个副科级的专职工会主席,尉大水不知道,康云青也不知道。

    康云青叹了口气说:“算啦,只要不干扰咱们工作,他们任命就任命吧。”

    尉大水说:“要是这样,以后咱们的事他们也别管,各干各的!”

    康云青不再说话。任命三个支部书记他没意见。李长顺至今还病着,保留个书记职务对他是个安慰。席锦章没当上经理心里窝火,还让他当书记多少也是个安慰。董兴宇更不用说,小伙子早就是王永林的左膀右臂了,兼任书记理所当然。让康云青恼火和不可理解的是为什么给胡庄高安了一个专职工会主席?此例一开,万一其它人也要这个官怎么办?精兵简政还怎么搞?

    康云青不知道,还是在席锦章主持二分公司以后,胡庄高以为席锦章当经理没有问题了,自己便开始活动当支部书记。席锦章也答应正式上任后就把书记让给他。胡庄高跟席锦章说好之后又去活动尹安太和杨书瑞,他利用分管行政的便利条件给杨书瑞送了不少烟酒米面油肉,都是趁天黑搬进杨书瑞楼下的小房,神不知鬼不觉。给尹安太送的也不少。胡庄高知道自己升官的最大障碍是康云青,虽然党务口的干部基本由杨、尹二人拍板,但康云青手里抓着他的小辫,如果康云青坚决反对就有可能把他受贿的事公之于众,那时杨尹也无能为力。胡庄高讨好杨书瑞的目的中就包括让他去说服康云青,有两个书记力保,康云青或许看在两个书记的面子上再次高抬贵手,就像上次提他当二分公司副经理一样。

    尹安太当初为了保胡庄高没少跟康云青求情,但这一次收了胡庄高不少礼却没敢轻易找康云青。因为郝树森辞职康云青几乎跟他翻脸,对胡庄高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尹安太骗胡庄高说他跟康云青说得有点儿成效,让胡庄高再催杨书瑞趁热打铁赶紧找康云青。杨书瑞不知道胡庄高受贿一事,只知道康云青对胡庄高调查郝树森极为恼火。听了胡庄高的话,杨书瑞以为尹安太真找了康云青,而康云青对胡庄高的不满也有所缓和,于是拿着席锦章的报告来找康云青商量。席锦章的报告表面上是推荐胡庄高接任支部书记,实际是催促下达对他的正式任命,因为只有他正式当了经理之后才能把书记的位置腾出来。康云青问杨书瑞:“让胡庄高当书记,席锦章呢?正式任命他当经理?”杨书瑞说不出话,因为当初康云青情急之下决定席锦章临时主持工作还惹得他发了一顿火,他无法解释自己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尴尬片刻之后杨书瑞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席锦章是临时主持,也给胡庄高来个临时主持吧。”杨书瑞心想这个结果也算对胡庄高有个交代了。不料康云青却说:“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你了解他吗?”杨书瑞以为康云青说的是胡庄高调查郝树森的事,不以为然说道:“外调是组织派他去的,不是他的个人行为,你不要对他有成见。”康云青脱口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盖这个办公楼他拿过南岗建筑公司四千块钱,因为大梁出现裂纹闹僵了才不得已把钱退了。这个人连党员都不够格,咋能当支部书记?”杨书瑞一点都不知道这回事,不愿相信可康云青的神态又不由他不信。想到胡庄高送的那些东西,杨书瑞不安起来,烟抽了酒喝了肉下肚了,想退也退不成了,这可咋办?杨书瑞清楚,虽然胡庄高托的事决不能再提,但也决不能得罪胡庄高。尹安太没跟胡庄高说真话,甚至根本就没找康云青。他也不能跟胡庄高说实话,不能让胡庄高由绝望而生怨恨。于是他告诉胡庄高他跟康云青谈了康云青答应考虑,胡庄高信以为真,认为两个书记的游说为他接近康云青创造了条件,彻底改变与康云青关系的时机已经到来。胡庄高花了二百多块钱给康云青夫妇各买了一件高级羊毛衫,趁康云青下基层时送到康云青家里,对陶素兰说他去天津出差康经理托他捎两件毛衣,陶素兰便留下想等丈夫回来再说。康云青回来着实把妻子埋怨了一顿,陶素兰又把礼物退给了胡庄高的老婆。尽管陶素兰小心谨慎怕别人知道,岂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风声还是传播开了。杨书瑞闻讯喜出望外,给胡庄高打电话骂道:“你挺聪明个人咋办糊涂事?谁让你给康云青送礼的?满大院都知道了,谁还敢为你说话?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让我白费了半天唾沫!”胡庄高被骂得懵头转向,恨透了康云青,而对杨书瑞却充满感激。

    康云青当然不会知道胡庄高得到这次特殊安排的真正原因,他看到的是“阴阳脸”又结成同盟跟他公开唱起了对台戏。俩人一联手就代表了党委,既令人气愤又让人寒心。他曾几次心灰意懒,可一想起廖星光书记樊同山专员又不得不振作起来。两位可敬的领导时时让他感恩戴德,然而恰恰又是他们给他选了这么一对冤家对头,真叫人欲哭无泪。

    第二十章 无人受理的死亡事故

    通往宁化的公路上停着一辆“伏尔加”,一人站在路边小便,看着自己的尿流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向前射,还一下一下往前甩,企图让尿流射得更远。康云青早发现了这个不规矩的家伙,看车像是地委领导,可是几个地委领导谁会这样?

    康云青心里纳闷,吩咐尉德生减速,想看看这个尿尿还出洋相的人。

    北京吉普驶近“伏尔加”,车号陌生,不是地委领导的车。那人见有车过来一边毫不在乎地用劲抖着尿尿的家伙一边扭过头,康云青突然觉得此人面熟,那人也猛转过身大叫“康经理!”尉德生紧急刹车,康云青推开车门,那人胡乱塞着尿尿的家伙跑了过来。

    “康经理吧?我看着就像你!也是去开会的吧?”

    一张大麻子脸出现在康云青眼前。康云青记起了这张脸,这不是小梁庄煤矿的矿长魏占魁吗?

    康云青迟疑着下了车,他的迟疑来自跟前的“伏尔加”,他不明白一个乡办小煤矿的矿长怎么会坐上“伏尔加”,那可是地委领导才有资格坐的车。

    魏占魁看出了康云青的心思,掏出“中华”烟给康云青点上说:“康经理,这是我的车!咋样?没想到吧?”

    康云青暗暗吃惊,心里将信将疑。

    “我到罗门煤矿当矿长啦!要不咋能坐上‘伏尔加’?这得感谢你哩!要不是你帮忙,我现在还趴在山沟沟里当劳改犯哩!走走走,坐我的车咱边走边说,别误了开会。”

    魏占魁硬推康云青钻进“伏尔加”,两车一前一后驶向宁化县。四月的天气春风习习,路边的杨柳开始泛绿,康云青看着窗外想不出一句话,坐着比吉普车舒服几倍的“伏尔加”却如坐针毡。

    “康经理呀,我一直想着咋谢谢你哩,就是没抽开空。这回开完会到我那儿住几天,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魏矿长,你啥时候去的罗门煤矿?”康云青本来想问“你咋去的罗门煤矿”,话一出口却变了。罗门煤矿是区属大矿,矿长地位显赫,康云青真不敢相信这个大麻子能当上罗门煤矿矿长。

    “去了一年多啦!你咋样?听说也不错?”

    魏占魁拿打火机点烟,打火机一着,康云青突然头皮发麻愣住了。打火机上清晰地现出一个捰体美女,魏占魁哈哈大笑,把打火机塞进了康云青的口袋。

    “这是我从福建带回来的,你留着用吧。”

    “我可不敢用……”康云青假意要掏,魏占魁拦住说:“你呀,死要面子活受罪!有福不会享。绥北公司又不是没钱,一年几百万地挣,连个好车也不舍得买!”

    “等还完贷款再说吧,还有几百万哩。”

    魏占魁连连啧嘴:“康经理呀康经理,你真是个死心眼儿!还贷款急啥?现在开不了工资的单位多的是,人家照样买房买车!你可好,挣着钱倒抠开自己了。康经理,脑袋瓜得活泛点儿啦!”

    还跟三年前头一次见面一样,魏占魁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思想。有些话听起来俗气甚至卑劣,却又让人感到真诚。令康云青疑惑的是这样一个没有面具不怕露丑的人为什么如此官运亨通?

    武警鹅毛岭煤矿的矿长岳大校也参加了这次协作会,岳大校在十几个军矿矿长中岁数最大,军阶也最高。康云青见了岳大校说:“岳矿长,你把李学红要走了,永林以为我故意拆台哩。”

    岳大校说:“这个王永林,心眼比女人还小!开完会我去骂他!云青啊,你该换车了吧?你看看满院的车有几辆吉普?生人还以为你们公司穷得噹噹响哩,谁敢跟你作大生意?”

    康云青只是笑,这个一身毛料军服肩扛大校肩章的军人满嘴都是生意经。不过康云青也确实觉得该换车了,来开会的几十家单位,只有几辆吉普,其余最次的也是“乃茨”、“拉达”。会餐时康云青去给樊同山敬酒,顺便提出想买车,樊同山笑道:“我以为你真成仙了,不食人间烟火了。咋动了凡心啦?买吧!地区最大的运输企业,效益又不错,该买辆好车。你找计委批指标去吧,就说我批准了。”

    康云青把买车的事交给了尉大水,尉大水没费事就从省机电公司买回一辆“伏尔加”,调拨价四万多元,而指标外的价格是九万元。“伏尔加”给了尉德生,韩茂生一走尉大水就把大儿子从工程公司调来开小车。现在公司的小车达到五辆;一辆“伏尔加”,两辆北京吉普,一辆日产面包,一辆双排座一三零。康云青对杨书瑞尹安太也不再客气,规定“伏尔加”必须首先保证行政业务用车。办公室主任张学文严格执行这一规定,杨书瑞每次要车,张学文都要先看经理日程安排,只要经理有事,“伏尔加”停着也不派。杨书瑞碰了几次钉子赌气再不坐“伏尔加”,于是无形中日产面包渐渐成了杨书瑞的专车,“伏尔加”成了康云青的专车。康云青的这个重要变化一则因为“阴阳脸”太让他寒心,二则是受了魏占魁的影响。开完煤炭协作会魏占魁拉他去了趟罗门煤矿,魏占魁在那儿纯粹是土皇帝,独断专行说一不二,党委书记在他跟前唯唯诺诺。魏占魁那句“你是牛别人就骑你,你是狼别人就躲你”的口头禅时常让康云青咀嚼回味。

    ※※※

    五月中旬的一天,三分公司的147号车和一分公司的14号车在西卫三道沟煤矿相遇。147号车先到了几分钟,司机“大官”和助手“小官”都在车下站着。“大官”“小官”是绰号,师傅叫牛升官,徒弟叫刘启官,大伙儿打趣说这师徒俩碰得巧,一对官迷。“大官”“小官”由此叫开。14号车开过来,司机庞二焕从副驾驶座位跳下来问:“咋啦?铲车坏啦?”

    “大官”说:“等会儿吧,铲车正修哩。”

    俩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