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家养公鸡“喔喔喔”叫了起来,睁开惺忪双眼,瞧了瞧小闹钟,才六点多,但夏天天se早亮,窗外已大白,知了又在与公鸡斗歌喉,“咿呀咿呀咿呀”唱着,偶尔有几声牛鸣幽幽传来,表明有人牵牛出去吃草了。许娟已起床,打扫好了房舍,正在烧稀饭。王志文一般要到七点半之后才起身。王丛乐不在家,在看守鱼塘。王小兵趿着人字拖,穿条齐膝短裤,出了门,左转三十米,由小径走一百多米,右转,翻过一个土坡,再走百米就到了自家租来养鱼的小鱼塘,不到二分田。塘边还种了些桑树,但没有养蚕。“爸。”王小兵敲着塘边的茅屋木门叫道。“来了。”王丛乐开了门,叫黑妞的母狗倒是先蹿了出来,人立起来,伸出舌头要添王小兵的脸蛋。王小兵脱了短裤,只穿一条裤衩,扑通一声跳进塘里,不消二十分钟,便捉了一尾红鳞鲤鱼,大约有四斤重。“捉条小点的。”王丛乐连忙道。“好嘞。”王小兵放了手中的鲤鱼,又钻进水里,十多分钟之后,又捉了一尾二斤多的鲤鱼。“就这条吧。”王丛乐下了圣旨。清晨下水,洗个澡,颇为凉快。黑妞还绕着王小兵不停摇尾巴。用竹蔑串好鱼,拎了回家。擦拭干净身体,换条裤衩,吃了两碗稀饭,最后又吃了一条红薯,才有七成饱。谢家化来找王小兵,边走进门边叫道:“小兵,去啰。”“要吃红薯吗?”王小兵指了指铝锅里半锅的红薯。“要。”谢家化也不客气,拿了两条最大的,一手一条,却没工夫剥皮,干脆连红薯皮一起吃下去。王小兵拎着鲤鱼,与谢家化去村长家。到了那里,才七点半。黄丽华正在扫地,见了王小兵两人,笑道:“这么早来了。大工还没来。先进来坐坐。”“早上刚捉的。”王小兵把鲤鱼递过去。“这么客气干嘛。”黄丽华放下扫帚,接了鲤鱼,拿到厨房去了。“反正中午在这里吃,就当是添菜。”王小兵找了一条还算合适的理由敷衍。“吃过早餐了吗?在这里吃吧。煎了几个荷包蛋,家发说喉咙痛,没吃。你们吃了吧。留着也是浪费,我这几天也嗓子痛,不能吃热燥的食物。”黄丽华眉花眼笑道。“吃过了。现在还很饱。”王小兵笑道。这时,王家发在里间“咳咳”了几声,慢条斯理踱了出来。“你们来了。”王家发做了个不须起立的手势,在上首太师椅坐下,端起早已沏好茶的保温钢杯,喝了一口茶。“村长好。”王小兵与谢家化还是站了起来,笑道。“坐,坐。”王家发颇有上位者模样挥了挥手,“昨晚你们为村里做了好事。以后要多做好事,为人民服务。”“村长说的是。我们向村长学习,舍己为人,鞠躬尽瘁。”王小兵应付自如道。铁牛挨着他,一脸憨样,只会张嘴笑,不懂说话。“你们先坐,我到村委将那贼押到派出所去。”王家发穿了皮凉鞋,就出门了。王小兵与谢家化在门口将村长送走,又回到客厅里坐下。黄丽华正在厨房里打扫卫生。看着桌子上面的一盘紫se的菩提子,谢家化想伸手去拿几枚尝尝,被王小兵制止了。“连茶也不叫喝一杯,还会请吃菩提子?”王小兵洞察秋毫。一会,黄丽华将几个煎好的荷包蛋端了出来,拿着两双筷子,碎花衬衣里显出隆起的ni罩,包不住的肉球呼之yu出,道:“你们吃了吧。不要客气。”“那多谢了。”王小兵接过竹筷,递一双给谢家化。谢家化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开胆量就吃,转眼便将几个荷包蛋消灭了。一会,大工来了,原来是村里的郑喜旦。王小兵与谢家化都极力忍住笑,以免惹起郑喜旦的怒火。这有个缘故。有一次,郑喜旦老婆小双要找他,在家找不着,到隔壁邻居去找,正好遇到大爷在洗头,小双就问:“叔,喜旦(洗蛋)呢?”大爷听了当然很不爽,也不回答,自顾自继续洗头。小双又追问一句:“叔,郑喜旦(净洗蛋)呢?”这回,大爷再也忍不住了,沉着脸气咻咻道:“我还洗球呢!”小双忽然明白过来,红着脸缩回家了。这事在村里传开,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每当见到郑喜旦,就会想起与他有关的“洗蛋”事件,都会莞尔一笑。只要被他知道是笑“洗蛋”事件的,他就会跟人脸红脖子粗。郑喜旦两夫妻结婚八年,还没有小孩,村里人背后也经常说这事。不过,论到做手艺,郑喜旦却是个能手,砌围墙,不单快,质量也好,村里大部分人要建房或筑围墙什么都会找他。大小工都到了,便开工。王小兵负责将沙与水泥拌成浆,谢家化就把浆提给郑喜旦,还要把石头搬过去,他真的一人干了二人的活。黄丽华时不时从屋里出来观察观察,指点指点,然后去忙午饭。头顶烈ri,双手握着铁铲拌着水泥浆,动作很简单,但重复次数多了,手臂也酸麻,汗水从眼角渗进眼眶,弄得眼睛火辣生痛,用衣袖擦拭额角汗珠,抬头瞥了一眼威武无比的太阳,王小兵心忖道:“始终有一天我要做一番事业,改变这种贫贱命运!”谢家化脱了t恤,光着膀子,肌肉线条分明,刀劈斧削似的,浑身黑不溜秋的,单从背脊来看,那肯定像是我们的非洲兄弟。出了汗之后,更是肌肤光亮,在阳光下漾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嘿哟嘿,嘿哟嘿!”干起活来,他嘴巴就洪亮地唱起来,反反复复是这两句,但绝不间断。郑喜旦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只顾低着头干活,也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要是娱乐的时间,半天工夫晃眼便过;做苦工的时候,半天就跟半年似的,时间老是不动。王小兵只盼黄丽华从屋里出来叫一声:“饭煮了,先吃午饭吧。”但是,等了很久,也还没到中午。当全身汗流浃背的时候,终于到了中午,树影正了。“先休息,吃饭。”黄丽华围着围裙,从堂屋走了出来,招呼道。“就来。”王小兵盼不得她说那句话,脱下草帽,拿在手里扇着凉,走向正屋。黑牛从果树权上扯下t恤,当手巾往脸面擦了擦,大步跟在王小兵身后。郑喜旦也放下了砌刀,跟来了。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清蒸鲤鱼,红烧肉,菜心,鸡蛋煮西瓜汤。香气扑鼻,诱人流口水。看到蛋白浮在铁盆上,王小兵就想起“洗蛋”事件,想笑,但还是忍住了。风扇开到了三档,依然感觉不到凉爽,吹出来的风热呼呼的。屋里很闷热。王小兵与谢家化都脱了t恤,汗水还是不停流下来。郑喜`蛋没脱上衣,就跟刚从水里出来似的,全身都湿了。黄丽华穿着的确凉短袖衬衫,也汗湿了,衬衫贴在肉上,隐约可以瞧见肉se。吃了小半碗饭,黄丽华便饱了,放下碗筷,笑道:“你们慢慢吃,不够饭就再煮。”“黄姐吃这么少?”王小兵笑道。“今天肠胃有些不好。不想吃饭。”黄丽华站了起来,自到后屋去了。吃了两碗饭之后,王小兵也感觉自己的肚里肠子在翻滚,似乎要放几个湿屁,感觉像是要拉肚子,丢下碗筷,夹着屁股,扯了厕纸,才出了门口就放了一个半响的湿屁。从前门门口向右,绕到屋后,就可看到茅厕。从后门也可到茅厕,不过要经过卧室。王小兵小步紧跑,用力提着菊花,以十二分功力忍住,跑到茅厕前,见木门掩着,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拉开木门,正想冲进去,却吓了一大跳。里面蹲着一个人,正是黄丽华。刹那间,王小兵的目光已看到黄丽华下面那一毛不长的神秘领地,脑袋嗡一声,一片空白,因为受了惊吓,一个半响湿屁又放了出来。
第0006章 帮忙写信
黄丽华也瞪大了一双眼睛瞧着王小兵。冰火!中文在那一秒之中,双方都定在了时间的方格之中。“我不是故意的。”当王小兵意识到自己莽撞之后,连忙掩上了木门,退后几米,心里还怦怦直跳,没听到黄丽华斥喝,才渐渐安下一颗心来。实在是快忍不住了,王小兵夹着屁`眼,问道:“黄姐行了吗?”“行了。”黄丽华语声之中并没有责备之意。一会,咿呀一声,木门开了。黄丽华扭着翘臀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径直往后门走入屋里。王小兵连纵带跳,蹲在了茅坑上,一通响屁伴随着哗啦哗啦下落的稀屎泻`出去,终于使肚子舒服了许多。正在他享受这舒畅一刻的时候,忽然木门打开了。一双熟悉的眼睛瞧过来,正是黄丽华。她似笑非笑地扫视一眼,忽然呆住了,见到了王小兵那把宝刀,震惊不已。王小兵连忙双掌交叉,挡在宝刀前面,微显尴尬。“扯平了。”黄丽华咽了一口唾沫,咧嘴笑道,随即关上了木门,扬长而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王小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暗忖道:“她有病吗?居然要看我小弟弟。”胆怯怯地回到堂屋里,没发现有异常。谢家化与郑喜旦都吃饱了,黄丽华已把碗碟都收去了。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热浪似的,一拨一拨涌过来,身上微有清凉,懒洋洋的,极想睡觉。三人剔着牙,在风扇那催眠式的吹拂下,半阖着眼睑,倚在太师椅上小憩,听着门外聒噪的蝉声,更是睡意浓厚。郑喜旦数次拿眼觑王小兵,每次都现出沉思神se,他在考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休息半个钟头,又接着干活。下午的太阳更毒,晒在背脊上,跟火灼似的。要不是想巴结村长另有所谋,王小兵都不想做小工。傍晚时分,白秋群路过黄丽华家门口,看到王小兵在拌水泥浆,笑道:“唉哟,小兵你也能干小工?”“反正在家闲着,挣些零钱花。”王小兵想起那晚的刺激与惊险,血液也加快了流速。“我家十八号挖大水井,也请你帮工,想不想做?”白秋群站在黄皮树的树荫下,拿着白布帽扇凉。“行。那天准时到。”王小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怎么算工钱?”“丽华给你多少钱一天?”白秋群问道。这时,黄丽华从里屋出来,笑道:“二元。反正是邻居,大家帮帮忙,计便宜些。秋群,你一定要把黑牛也请,他一人能干二人的活。”“那黑牛也一起来吧。”白秋群笑道:“还要去摘些青菜。”说着,径直走了。“我早上割了些菜心,你要不要?”黄丽华看着白秋群的背影唤道。“我的那垄菜心也要割了,要不就老过头,不好吃了。”说话之间,已转过屋角,不见了踪影。这两个女人都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们的男人又是村中的一二把手,向来谁也不服谁,但表面却是和气得很,有说有笑。活干到六点,便收工。不包晚饭的,各人回家吃。晒了足足一天,浑身快要着火,身体里似乎灌了熔岩,滚汤滚汤的,再大的风也难以短时间内带走那股灼人的热气。在村道上,遇到从外面回来的村长黄家发。“村长,把那贼人送到派出所了?”王小兵拿着草帽扇凉。“送到了。扣留十五天。”黄家发驾着嘉陵牌摩托车,慢悠悠地驶过去。“判他十年才好。”谢家化用t恤擦拭身上的汗渍。这几年里,黄家发做村长,肥田沃地拿了不少,集体的东西也在暗中捞了许多油水,加上有商人要来这边开发,届时他又能从中得益,荷包不愁没钱。因此,他心情特别好。等到谢家化走向另一条村道之后,郑喜旦忽然说道:“小兵,能不能帮我写封信?”“可以啊。”这是举手之劳,王小兵并不拒绝。“明天收工之后,到我家,晚上在我家吃饭,然后帮我写一封信。”郑喜旦非常真诚邀请。“你家小双不会写?”王小兵听说郑喜旦识字不多,六十年代出生那代人,一村之中,没几个有文化的。“她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写不了。”郑喜旦苦笑摇头。“那行。写信很简单的。我还是回家吃饭。”王小兵第一次见郑喜旦说这么多话。郑喜旦死活不肯,非要王小兵在他家吃饭。王小兵也不再推迟,便答应了。第二天,王小兵与谢家化准时到村长家做小工。太阳还是那么威武,晒得人快要着火,午间菜肴也差不多,三菜一汤。只是有一点不同,黄丽华对王小兵特别热情,又是帮盛饭,又是帮挟菜,而且,她打扮也比昨天要艳丽,倒像个大姑娘。王小兵从黄丽华的眼神里感觉出一丝的暧昧,只是当作不知。干了二天活,围墙也砌好了大半,再花大半天就能完工。六点之后,王小兵跟着郑喜旦到他家去。他俩夫妻分居过活。小双是坡塘村人,父母早亡,由伯父带大,有一个堂哥曾长山,年四十未婚,平ri在集市卖老鼠药、蟑螂膏等等。小双正在门口坐着洗小白菜,见到王小兵来了,居然可爱的脸颊忽然浮上了红晕。她还没生育过,算是个姑娘家。“双姐。”王小兵礼貌xg地问了一句。“屋里坐吧。”小双梳着个刘海,气质还算清纯,大大的眼睛,可爱的鼻子,身材一般,在女人之中,处于中等姿se行列。如若一定要称赞的话,那就是她的肤se还白净。“我文采不好,只能写几句简单的。有错别字请别怪。”王小兵先给自己办了条后路,毕竟写信不是他的特长。“没事。来,坐。”郑喜旦搬了张靠背竹椅给王小兵。王小兵也不客气,便坐下,旁边正是一张矮木几,上面摆放了一包饼干、一包瓜子,一小袋莲藕糖,一袋花生,还有两碟凉拌小食。矮几下面有五瓶珠江啤酒。想到帮人家写封信,还要人家这么破费,王小兵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拿纸笔来。你说,我写。”“不急,吃过晚饭再写。来,先吃些零食,跟你喝两口。”郑喜旦异常热情招呼。把饼干袋撕开,又把瓜子倒出,然后用牙咬开一瓶啤酒盖,放在王小兵面前,他自己也吃一瓶。“干杯。”王小兵也不客气,拿起啤酒与郑喜旦碰瓶,喝了一大口,果然解渴,全身有一股凉爽弥漫开去,颇为舒服。半瓶啤酒下肚,两人话也多了起来。王小兵说的多是学校里的事,郑喜旦说的则是谁家ri子过得好,谁家小孩可爱的事,两人各说各的,但也很有气氛。小双洗好小白菜,就到厨房弄晚饭,没有坐在一起喝啤酒。一会,便有香喷喷的油烟味从厨房里弥漫出来,闻一闻,正是牛肉炒青椒,令人馋涎yu滴。“好香,是牛肉?”王小兵心情愉悦道。“是。还有白切鸡、焖排骨,红烧鲤鱼,猪脚汤。”郑喜旦笑道。“这么丰盛!”乡下人晚饭的菜谱多是一肉一菜或二肉一菜,只有年节餐桌上才会见到丰盛的美食。“你是贵客,难得请你一回。”郑喜旦剥了两粒花生仁丢进嘴里。“太客气了!旦哥,我都不好意思了。”王小兵灌了一大口啤酒。两人又寒喧了一番,彼此海阔天空,无所不谈,但郑喜旦听的多,说的少,王小兵说的多,听的少。半个时辰之后,饭菜都弄好了,一一端到了圆饭桌上,满满一桌子的菜肴,连同用瓦煲煲出的猪脚汤,真算得上一顿饕餮大餐。小双一直都不敢用正眼瞧王小兵,忸忸怩怩的,好似个要出嫁新娘。脸蛋上始终浮着红晕,红扑扑的,吹弹可破,显出几分可爱。
第0007章 酒是媒人
郑喜旦的房子是平房,左边是主人卧房,中间是客厅,右边是厨房与饭厅,饭厅面积不大,摆着一张半径约莫半米的圆形白漆木桌,差不多已把饭厅占满了,再放几张木椅,便很拥挤。饭桌最多能容七八个人同时坐席。偶尔有家养的母鸡走进来,啄食地上的饭粒。入座的时候,王小兵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本来郑喜旦与小双是夫妻,应该坐在一起,但偏偏中间就夹着他,倒使他有一种做电灯泡的感觉,三番五次要换个位置,都被劝住了。两夫妻还不停给王小兵碗里挟菜,弄得他都不好意思。郑喜旦又频频敬酒,幸好是啤酒,不然就要大醉。吃了足足半个钟头,可谓酒足饭饱,油光满面。喝啤酒不易醉,但经常要上厕所。王小兵约莫喝掉三瓶啤酒,又喝了两碗猪脚汤,上了三次厕所小解,有四分醉意,但神识还清醒,说话也没有糊涂,只是胆子大了,敢拍郑喜旦的肩头,称兄道弟起来。用过晚饭,又喝过一杯热茶,已是八点钟时分。村中华灯早亮,偶尔有狗吠此起彼伏,更显出乡村的寂静。“旦哥,拿出纸笔,我帮你写信。”王小兵摸着肚皮,打着饱嗝道。“好。家里没有信纸,我去买。你在这里坐坐。我可能不会那么快回来,不要急。”郑喜旦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小双。小双垂着头,双手搓着衣角,好似有些心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