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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昔我往矣第25部分阅读(1/2)

    一两步,返过头看了他,正是春暮的傍晚,夕阳西下的落寞,芳菲渐逝的惆怅,残絮纷飞,落花徘徊下,终是望不断已逝的流光,仿佛都落了他的身上,我不禁开口道:“斯人已逝,而生者,却还要继续活着!”

    不去看他的表情,只往回走得更快了,生命中那一场无法述说的痴恋,烙进他的生命中,耗尽他的这一世年华,方可烟消云散。

    二十三

    春暮夏初时节,夜色入阑后,将藤椅置于桂树下,我半躺在椅上,轻阖着眼睛假寐。小渊坐了一旁,将那些快要开败的细碎的小花用锦帕包了,等到将来作干花所用。日子慢慢闲适下来,有些心情也如冬日短促的天光,越逝越远。

    “姑娘!”小渊轻声地唤我。

    我睁开眼睛,看向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依旧轻言细语道:“夜里风大,姑娘要是累了,我服侍您回房里歇息吧”

    我笑了笑:“这个时候,怎么睡得着,我只想在这坐会!”

    她才点了点头,一面又将柔软的薄锦搭在我身上,一面又说道:“今日的药还没有服,姑娘现在服药吗?”

    “先搁着吧!”我摇了摇头,一面懒懒地又要阖眼。

    “小渊,替姑娘把药端来吧!”却听到木预的声音。

    我才睁开眼,不知何时来到院里,他正俯下身子看着我,我不禁笑了笑,却无话可说。他也瞧了我,沉默不语。等到小渊端了温热的药上来,他便要接了手中,便要喂我喝药,我却推了下去,一面要端过药碗:“我自己来吧!”

    他并不搭理,径直将勺递至我的嘴边,我只好张了嘴服下。

    服过药,小渊又忙上前将帕子递给我,我接了手中拭了嘴角,才转过头朝他说道:“用过晚膳了?”

    “刚回来!”他摇了摇头,一面将碗递给小渊,小渊接了手中便退了下去。

    “先去用膳吧”

    “累了吗?”他只转了旁话,一面将我搁在薄锦外的手握住。

    我摇了摇头,只笑了说道:“整日无所事事,有什么好累的!”

    他眼里泛上一丝忧心,在眨眼间消逝,依旧笑着说道;“再过几日是端午花节,安西塘会有龙船,石台处还设花苑,寺玉去看吗?”

    “那日街上一定拥挤不堪,何必去凑那个热闹活遭罪,要赏花么,我们园里的也够瞧了!”我笑着说道。

    他佯作考虑一番,也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我瞧了他有些笨拙的伎俩,不禁笑了出来,一面摇头一面朝他说道:“我在家里呆着挺好的,白日在园里看柳伯

    他们弄弄花,精神好的时候也着手侍弄,和以前是一样的!”

    “是吗?”他不置可否,看向我想要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公子!”却是沐琼正神色匆匆地上前。

    木预站了身来,面朝着他。我瞧他二人有话要说,便唤了小渊:“小渊,我们回房里去吧!”小渊忙上前要扶了我站起来,却被木预挡了,他弯下身子将我截腰抱起,一面看了我温柔地说道:“送你回房!”

    我却指了沐琼:“沐大人有话要与你说吧!”他笑了笑,返头朝沐琼说道:“进去说话吧!”

    他抱着我的时候,真将我当作了瓷器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手上重了要磕坏碰碎一般,我瞧得有些哭笑不得,也心酸不已。

    等到我已在床上,寻着舒适的姿势坐好,沐琼只随了我们身后沉默许久。木预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朱高炽去了!”他却像已磨出了耐心,反而不急不躁,慢慢地抛下一句话。

    我听得一怔,有些不置信地看向沐琼,他脸上已回复了平静。再看向木预,他也不动声色,甚至只是目不转睛地瞧着我,仿佛入耳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忽然心里的褶皱慢慢被展开,又缓回一衅清潭般平静。兀自寻思,推算日子也该是这几日,只是自己这些时日也是一刻不歇的惘然,无暇去想起此事。

    半晌沉默,无人开口说话,沐琼看了我们一眼,又说道:“地方官员要赶去北平奔丧!”

    木预点了点头,只做了明白的神色。我看向沐琼,随口问道:“什么时候?”

    “今晚便要动身!”沐琼面朝我答道,“所以来向公子和姑娘告辞!”

    木预这才转了头看向他:“现在要走吗?”

    “是啊,即刻出发,马车已在门外候着!”

    “怎么不早说!”我听得不禁有些愧意,刚才直教他等在一旁。他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

    而木预沉吟片刻,才点了点头,朝他说道:“你去吧!”

    沐琼又面朝我,淡淡笑着说道:“姑娘要保重身体,返回云南时路过此处,再来探望!”

    “沐大人,你也珍重!”我点了点头,也诚恳地回道。

    木预才起身,要将他送至门外,却被他摆手挡了:“不用送了,不过是两三步路,你在这陪了姑娘吧!”

    我忙摇了摇头,朝他笑着说道:“你们二人就着这几步路,说几句体己的私话也是可以的!”

    不料木预竟听了他的话,止了脚步,又深看了他一眼,关切之意尽在其中,又是淡淡地说道:“一路小心!”沐琼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欲言有止,半晌才道:“公子也要小心!”

    我直觉他话至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这样隐晦的神色,叫我看得倦怠,只撇了头闭上眼佯作不觉。

    等到他已出去,木预早已坐在床沿处,我睁开眼里,却见他还瞧着我,长久的注视下,只好扬扬唇笑了笑:“真的不去送送?”

    “不过一月又要从这里经过,他自然会来探望我们的!”他只作不在意,一面用手挑起我落在前面的头发,长发绕在他修长的指间,一圈又一圈。我一面看着,不禁喃喃自语:“要作茧自缚吗?”

    他听得一愣,看了我半晌,却笑了笑说道:“千丝万缕,抵死缠绵!”

    我不禁有些呆呆地,看了他,他却继续说道:“你没有听说过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纵是故作了淡漠的心思,听得这话,也不禁心里萦绕上一丝缠绵绯侧。

    只是忍了这阵悸动,一面将头伏了他的膝上,任他的手指穿过长发,翻飞间牵引着它们,心里却在喃喃道:“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这话你可听说过?”

    洪熙元年(1425)仁宗皇帝崩,太子朱瞻基应遗诏继位登基,改年号“宣德”,庙号宣宗。这一年之内便有两位皇帝即位。早已知道朱高炽登基之后不足一年便会撒手归天,想起来还是有一丝戚然。虽只在位一年,后人对其评价却是颇高,甚至人说若是能长寿一些,“德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而我有些悼念的,并不是他作为一名君王的丰功伟绩,只是几面之缘,那丝温煦宽厚,淡然沉静的神色,闭了眼睛也能想得起来。

    沐琼走后,日子回到当初,柳伯在园里帮忙,柳家伯母来料理一日三餐,花铺依旧开着,木预每日清晨去铺里,傍晚时分便会回来,这几日不知是生意太好,或是其它,他回来得有些晚。而小渊,相处得越发久了,越发觉得贴心,渐渐与我说话少了拘束,相处融洽。

    夏天如约而至,小小的塘里的莲叶田田,碧绿成片,晚风吹过,携了花气,倒将后院染得一片清香。

    小渊陪我了坐在塘边,荷花还未展得开,只是粉白红嫩的花骨儿。

    “等再过些日子,莲根下要生藕了!”我心情渐好,不禁寻了话说道。

    忆起还小时,邻里家中养植莲塘,那些都是要等结了莲子,生了莲藕拿去集市上贩卖,却叫我们这些孩子给糟蹋了,想起这些趣事,不禁有些恍惚,一面缓缓道来,“我小的时候,下池塘,采莲花,挖莲藕,那时候好不懂事,直将别人的辛苦培植的莲塘搅得一片狼籍!”

    小渊在一旁,抿了嘴笑着。我回了神,佯作不悦地瞅她,她却笑着说道:“没想到姑娘也是个野丫头!”

    我听得也是笑了笑,并不反驳,作个没心没肺的野丫头,未必是坏事啊,如今还有这样的兴致,却是望洋兴叹,这副身子也不经折腾了。

    她仿佛察觉到我黯然的神色,忙转了旁话:“姑娘不是爱吃吗?等那莲藕长好,便挖出来,新鲜脆嫩的,一定比街上买的好!”

    我依旧笑笑,不置可否。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二十四

    连日服药,我嫌身上一阵药味,小渊心细,不过是偶尔间听得我一声不经意的滴咕,便替我备了沐浴的热水,将昔日留下的花瓣,拣那些清香的种类,浸在水中半晌,希望可以渗些香气。

    她要侍候我沐浴,不习惯这样的侍候。便要遣了她下去歇息,她却坚持候在门外,一面说道:“姑娘好了,唤我一声便是!”

    我轻手轻脚地门朝内锁上,才返过头,慢慢褪了衣裳。

    水温适度,我将头发盘起,蜷进浴盆中,让水漫过胸前,氤氲水气徐徐上升,迷蒙了双眼。真正容易让人在瞬间被触动心事而泛滥沉沦的,不是雪上加霜的痛苦,不是冰冷锐利的刺痛。而是这种舒适温暖朝自己袭来时,那一刻才有崩溃的感觉。这些时日压抑在心中,忌讳去碰触的事情就这样忽然如波涛汹涌般呼啸而来,我没有预兆开始落泪,先是低声抽泣,慢慢一发不可收拾地哭出了声音。

    小渊在外面听见了,一面急急唤我:“姑娘!”一面便要进来,却教我锁在外头。我只沉浸在自己的发泄之中,隐约听到小渊一面在身后唤道:“公子,公子!”

    还未恍过神,便听到房门被咣得推开时,我不禁抬了头,泪眼模糊中,却是木预正站了眼前,他脸上是一阵惊慌失措,看了正蜷在水中的我。(其实水面上全是花瓣,层层叠叠,倒也未瞧得见什么)。他又头也不回朝小渊吩咐:“你下去吧!”小渊点了点头,又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才转身退出去,一面将门关上。

    我却是不管不顾,依旧不可抑制地抖动着肩。

    他俯下身子,只蹲了浴盆旁,看着我,我教他瞧得不自在了,方缓了缓气息,渐渐停了下来。

    “六岁以前的生活,我已没有了记忆。我六岁那年,知道自己的身世,第一次见着我的母亲,你已经见过了,是个倾城绝貌的女子,望着我的时候,我也会有窒息的感觉。她没有给我片刻温情慈爱,从见到我开始,只在我的耳边千遍万遍地说着同一句话。”他忽然慢慢地说起一些事情,我只愣愣地听着。

    “你问我为什么称她为夫人!”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冷涩得像冰中血丝般,听得人寒侧侧,“因为她说过,等有一日,众人跪在殿上高呼她皇太后时,我再去唤她为母后!”

    我听得心下一寒,不禁一颤。

    他像是在看着我,却又不是,顿了半晌,好像有许多往事在脑海中闪过,他的神色百转千回。

    又慢慢地说道:“后来她因病去逝,在耳边回荡十多年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心里竟有些空荡荡的。我暗暗下定决心,将来要把她的灵位奉在慈宁宫中,活着的,死去的都不要有人再踏进!”

    他的脸上是莫名复杂的神色,我不禁伸了手,抚上他的脸:“你不恨她,对吗?”

    他摇了摇头,竟笑了笑说道:“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要被她迷惑了,来不及恨啊!而后二十年,一如既往。”

    我不禁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看着我,神色又回转得温柔:“我没有料到,冥冥之中自有人替我安排了一场相遇。毫无预兆,睁开眼时看见了你!”

    我听得有些恍惚,也忆起初相见的那一刻,将他的衣裳扯下,才辨出他的男儿身,不禁也笑了出来:“恍如一梦啊,不过若真是梦也好了,过而无痕,醒来后便不会感慨万千!”

    “我谋权度势十余年,耐心地等待时机,朱棣最后一次出征时,蒙古外敌已与我们达成共识,太子与朱高熙二人周旋,朱棣死于途中,死讯被杨荣等人封锁,几十万大军又不在军师,正是合适的时机,可是我听说朱棣将你许给朱瞻基时,我竟然会害怕,会乱了阵脚,不顾沐琼反对,趁你们出军时跟随,才将你从军中带出。”

    我听得一愣,早已猜测蒙古外敌侵袭边界是他们使的诡计,也暗暗不解为何沐大人迟迟不动手,原来如此。我看向木预,他却是一脸平静的神色。

    “但我没有放弃,朝中形势早已熟知在心,知道还有机会。这次沐琼从云南悄悄赶至这里,确是有事密谋!”他越发地坦言。

    “不料终是被你发现了!”他又苦笑了一下。

    “是呀,教我发现了!”我不禁也苦笑了一下,而后,而后便是一怒之下,倒将我的病给引得浮出水面,也不知是好是歹。

    “寺玉!”他忽然低唤了我一声,将我唤回了神,我看向他:“怎么了?”一面打了个喷嚏。

    他忙又看了浴盆中,早已没有氤氲水气,便知道水已是常温。

    他站了起来,将屏风上的衣襟扯下,又朝我说道:“起来吧!”

    我看了他,半刻也不动一下。他勉强笑了笑:“难道要一直这么呆着?”

    “你出去吧,换小渊进来便是了!”

    他忽然闭上眼睛,一面说道:“好了,起来吧!”我才从水中站了起来,离了水更是觉得凉飕飕的。他将衣襟递给我,我忙披了身上,他才睁开眼睛,一面将我横着抱在怀中,朝床上走去。

    他并没有将我放下,却是一直抱在怀中。从生病以来,再也没有躺在他的怀中,这些时日,我们之间隔了好些东西,不敢碰触,不忍提及。我心里哀伤和苦闷一直抑制着,脸上只佯作了坦然平静的神色,才引得今夜的失控,而我们之间平日的话多是浅尝辄止。

    “我这一生,从来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尽管如此,却还要朝着未知的将来走去,昔日为皇位二十余年义无反顾,便是走到如今也不曾后悔。只是现在,想和你共度余生。寺玉,现在你敢不敢与我一起,赶赴一场生死离别的约定?”他忽然俯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听得一怔,不可置信,只呆呆地望着他,脑海中却是百转千回涌上许多事。

    “我开口得迟了吗?”他见我半晌不回话,已有些担心了的语气。

    我摇了摇头,却是笑了说道:“十年了,已不在乎这一日两日了!”

    他脸上方露了欣喜的神色,又切切问道:“你答应了?”

    我点了点头,这场生离死别的约定,我与你一同赶赴。今世前事,就到这里为止,从此休说。他方将我拥得紧了,像要将我的颤栗揉碎一般,这有些卑微和恐慌的喜悦,让我今夜原本要干涸的眼睛又落下泪来。

    柳伯夫妇二人听说了此事,都是喜出望外。原本便是喜爱热闹的人,前些日子却都沉着脸,小心翼翼的言行举止,生怕触了忌讳,叫我听了伤感,如今得了消息,尤其是柳伯母,更是兴致勃勃地一面说赶紧看了黄历,挑个吉日成婚才是,一面又说得如何如何准备婚事。

    我只看着她高兴地模样,也不禁笑了笑,便顺水推舟将那索碎的事情都托付她,她倒也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夜里,小渊替我将头发散下,直披肩上,一面用桃木梳小心翼翼地梳理。

    “姑娘的头发真好,摸起来像丝绸一样!”她一面夸道。

    我将一缕长发挑至胸前,也端详了一会,心中却有些好笑,身体像一部坏了的机器,外在的东西却依旧是新的,实在是有些怪异啊。一面瞧了铜镜中,小渊晃到左侧,映了镜中,她正专注于手上翻飞的工夫,偶尔抬头间,教我瞟见她明婉清丽的模样,不禁开口说道:“小渊也十八了吧?”

    “十九了!”小渊笑了笑,一面纠正道。

    “确是该成婚的年纪了!”

    她听了,不再佯作了害羞的模样,却低头吃吃笑着。我瞧得不解,直返过头去看向她:“笑什么?”

    她笑得一会,再停了下来,朝我说道:“姑娘自己要成婚了,眼里瞧着谁都是该成婚的!”

    我听得不禁啐了她一声:“你这丫头,嘴倒越发地伶俐了!”

    她依旧是笑着,一面又走了我的跟前,左看右看,才说道:“姑娘这几日气色也好多了,这要做新娘子的人,就是与旁人不一样啊!”

    我只由着她打趣,倒也不放在心上。

    柳伯母果然兴致高昂地开始筹备这些那些,每一日回来,将购得东西搁了眼前,我瞧着都要眼花缭乱。小至梳钗匹缎,大至雕漆喜桌,都先搁了偏房中。我瞧了有些哭笑不得。

    一日坐了饭桌之上,便朝柳伯母提议,不需这样劳烦,只是简单的行式而已,她听了瞪眼挑眉,直摇了头说道:“这怎么可以?婚姻大事哪能草率了事,姑娘一生一次的事情,当然要好生操办,这该要的该有的当然不能少了……!”

    我听得不禁低了头,佯作受教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