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然提剑,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女人止住了叫喊,看了一眼贝泠叶,尔后,对面前的宝剑视若无堵,又开始自顾的梳理起那头银白色的发丝。
“月儿三岁时,我带他外出游玩,偶遇一道士,他说,月儿是天子之命,以后定能成大业。
我当时听了,心中特别澎湃,甚至,连道士后面说的什么都没有予以理会。”
女人没有理会贝泠叶,依旧慢理条丝的整齐着她那头发丝,甚至脸上隐约挂着一缕少有的笑容。
“后来,因为道士的话,我竟能从一个小小的妃嫔被封为皇后,月儿也被封为太子。
这是自古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整个朝纲都震惊了,皇上,都不预以理会。
往后,天下一片瑞祥,睹住群臣幽幽众口。
那个时候,是我最最幸福的日子。
也是月儿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皇上竟在月儿十七岁那年突然病倒了,月儿又被j人所害,成了……。
自此,我和月儿虽一个贵为皇后,一个贵为太子,待遇一天不如一天。”
说到这里,女人停顿一下,陷入沉思,梳理头发的手不知何时拧下了一小束发丝,良久,才娓娓道来。
“最后甚至皇上的弟弟半夜闯入我房门……宫里头的人都视而不见。
我被……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可是一看见月儿……
好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又遇见了那个道士。
道士念我凄凉,将我送至这个山洞。
至于月儿,道士说了一句‘命由天定,自掌握,只要月儿能找到通天石,或者拥有通天石的人,自可成大业。’
当时,我还破口大骂他是一个骗子,神棍。
如今,你来了,那臭道士真的没有骗我……没有骗我……”
银发皑如白雪,在女人的梳理之下逐渐少了些许零乱。
那轻柔的喁喁自语,悠悠的在山洞里回响,贝泠叶再也没有了杀她的心思。
贝泠叶手中的剑冉冉落下。
水眸不知何时,也带上了缕缕忧伤。
对女人是潇逐月的母后是一种猜测,可是,当女人亲口承认潇逐月是她儿子的时候,贝泠叶的内心还是少不了一番震撼。
是什么样的原因令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病倒,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原本聪慧的男子成为了傻子,又是怎么样的境遇令得一个温良贤淑的女人白了发不单至还永远被困在这样的山洞里头。
或许,应该说,那个道士跟女人曾经有过一个怎么样的故事。
此时此刻,漫天的荧火虫已经消失,没有了荧火虫的亮光,洞内漆黑一片,女人的容颜不再看得见。
“潇皇后……”贝泠叶叫唤着这个女人曾经的称号。
黑暗中,全都是山洞里的回音,女人毫无动静,就连刚才的忧伤低泣都完全消失了。
“在这里!”遽然,一串串火把被带入山洞,漆黑一下子被带走了。
“贝姑娘你也在这里 ?马神呢?”一看见贝泠叶,可埃塞不住的拿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惊叹这个地方真不好找。
“大人……”士兵惊慌的走至可埃塞身旁,低声而又紧张的道。
“什么~事?”对于士兵突然打断他在心底酝酿好准备说给贝泠叶听的恭维话语,可埃塞很是不爽,连说话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可是,在看到士兵要他看的东西后,最后一个字像卡住一般,艰难的发出。
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几乎占据了整个山洞。
白骨中间,围着的正是他们寻了许久的潇逐月。
“月!”一看见潇逐月,贝泠叶一点也不管可埃塞他们的惊恐与讶异,立即上前将他扶起。
“嗯~”似是应答贝泠叶,又似是要转换睡姿,潇逐月轻嗯了一下,便不再声。
“可大人,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山洞里头?”避免让可埃塞先开口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山洞里头,贝泠叶先入为主,将问题丢给可埃塞。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原本计划晚会将要结束的时候,每一个牧民都要向他讨完祝福才完回帐。”可埃塞尽量回忆着那晚会最后那莫名奇妙的状况。“后来,一个老毗迦不知在马神的耳边说了什么,马神就似疯了般向山上跑去。”
说着,可埃塞战战兢兢的来到贝泠叶身边,准备俯身探看晕睡中的潇逐月。
“不想马神有所不测,赶紧将他送回牙帐,找个大夫看看。”贝泠叶倾下身子挡住了可埃塞的视线,清冷的道。
“噢,贝姑娘说得对,我马上去按排。”对贝泠叶不是很友好的态度,可埃塞并没有放在心里,毕竟她的紧张也是应该的,病人可是突厥人最敬仰的马神啊,若真的有个三个两短,他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填还。
看着牧民们走得有一段距离,贝泠叶才放下帷帘,轻吁了口气,走回床榻。
都是因为潇逐月声名太响亮了,一有个风吹草动,那些牧民就热情的说要来探望他。
所以,自潇逐月回到牙帐,至今快临天明,贝泠叶才将得以回归平静。
啜了一口茶水,
走至床榻边坐下,贝泠叶静静的看着潇逐月那不算安稳的睡相,突然回想女人给她讲的故事。
女人的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母后…”贝泠叶冥想之际,潇逐月遽然醒来,嘴里叫唤着母后,四肢不停的胡乱划动。
“月!”贝泠叶赶紧上前按住潇逐月,并轻柔的在他耳边绵绵细语一番,潇逐月才静止了胡乱划动。
给读者的话:
亲们,多多支持啊,这几天怎么少了点声气呢……
正文 041 告 别
“母后,姐姐,帮我留住母后好吗?”潇逐月半睡半醒,声音略带着嘶哑的叫喊着,那哽咽的言语,那伤感的心情,幽幽的弥漫在牙帐中。
“月,你醒了吗?”贝泠叶抽出丝帕,轻拭着潇逐月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
“姐姐,我真的看见我母后了!”害怕贝泠叶不相信他说的话,潇逐月蓦然睁开眼又重复了一遍。
“月,清醒点,别说梦话。”山洞里的际遇,贝泠叶准备不再提起,毕竟,那是潇逐月不好的回忆。
“姐姐,我不是梦话,真的,是真的!”潇逐月以为贝泠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于是用从未如此大声的音量对贝泠叶道。
“姐姐,相信我!”叫喊完,也不等贝泠叶有任何反驳的言语,敞开手骤然将她抱住,嘴里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跟贝泠叶说。
牙帐外吹进冷冷的风,风带着冷冷的气息席卷着牙帐,但都比不上潇逐月此刻冷冷的心情。
潇逐月强壮的手臂,用力的抱着贝泠叶,宽厚的胸膛隐隐传来凌乱的心跳,头深深的埋入她的颈项,深深的呼吸着,久久不动,仿似只有贝泠叶身上的气息才能埋掉他心底的一些哀凄。
贝泠叶能感觉到,潇逐月小心翼翼的隐忍着什么。
贝泠叶一直沉默着,生怕打搅了潇逐月。
脖子上偶尔传来的湿意,却很快被抹干。
这,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的心里感受。
贝泠叶,已经在她那个时代早已领教过,所以,她能理解潇逐月此刻的心情。
旭阳冉冉升起,温暖着被冬雪覆盖的大草原,牙帐外也开始新一天的吵杂。
感觉紧抱着自己的潇逐月已经沉睡过去了。
贝泠叶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温柔小心的把潇逐月放躺回床榻上盖好被子。
“贝姑娘……”贝泠叶拖着僵硬的身躯才刚揭开帷帘,可埃塞就走了上来。“可敦有请!”
不同于林斯文的冷静沉稳,可埃塞做起事来真的跟他的胖子形象一点也不相符合。
“发生什么事了?”本来还想舒展一下身躯,让僵硬了许久的四肢得到缓解,看着可埃塞在大冬天内,竟能在可敦牙帐与这个牙帐距离这么短的路程跑出一身汗,贝泠叶都不好意思 拖延时间了。
“我也不太清楚,可敦找你找得比较急!”可埃塞只顾着头上的汗水,对贝泠叶的问话不太上心。
贝泠叶随着可埃塞走至牙帐,只见里面走一男一女。
男的刚毅犀利,女的娇小可人。
这一男一女踏出帷帘时看着突然出现的可埃塞与贝泠叶,眼底掠过一丝惊愕,很快又消失不见。
随后很自然的与二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离开。
贝泠叶看了一眼二人离开的背影,便也不予以理会,就随在可埃塞身后进入牙帐。
才入牙帐,贝泠叶就见可敦一个人独自坐着,头微微低下,似是看着什么。
“可敦,贝姑娘已带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属下先告退。”把人带到,贝泠叶感觉可埃塞松了一口气,就连他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参见可敦。”虽然之前拉了一些亲戚关系,但该有的礼仪贝泠叶还是不会少。
“免了,坐吧。”不同于往日的亲切感觉,贝泠叶感觉可敦今日心事重重。“月儿他……还好吧!”
“谢谢可敦关心,月他很好。”不懂可敦突然叫她前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贝泠叶也只好客套着。
“人一到了某个位置,是不是与其它人的距离都会拉长不少?”贝泠叶虽然很好的回答完可敦的问题,但是,可敦看起来竟不太高兴。
“晚辈若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姑姑见谅!”听懂了可敦是在怪她用礼数将之前的亲情隔开,贝泠叶马上识趣的道。
有时候亲情,或许就在人的一句话里面。
这句话到底是好,还是坏,就得由有主导权的人决定。
“算了吧,姑姑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只是相知了多年的朋友突然离我而去了,姑姑的内心有点失落与烦燥而已。”可敦看了一眼小心,紧张的贝泠叶,微低着头颅,轻叹一口气,像是怀念什么一般。
“谢姑姑。”贝泠叶道完谢,呷了一口茶水,偷偷的望了一眼可敦,便也跟着沉默。
因为她不知道可敦所说的相知多年的朋友是林斯文,还是潇逐月的母后,或是二人的突然离开对她内心造成了影响。
“今日,我将会放了布林拉斯。”二人沉默了足足一刻钟,可敦蓦然开口。“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他成长。”
“姑姑,我们想明日就回东盛国。”贝泠叶不知道可敦为什么无缘无故在她面前提要放走布林拉斯,况且,布林拉斯被不被放走好像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除了那天晚上扎尔斯曾经要她帮忙救布林拉斯外。
所以,贝泠叶直径向可敦提出要离开突厥,而且还表明想在明日就离开的决心。
就是不想可敦再把什么事情安在她的身上,然后要她助她解决。
“明日启程?这么急?”贝泠叶突然说要离开,惊愕了可敦。
“姑姑,我和月已经出来很久了,一个刚登基的皇帝是不应该离开他的国家这么久的。”道完,贝泠叶又在心中补充着。
如若是一个正常的皇帝,怕是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出塞的使者。
“那也是。”思虑了一番,觉得贝泠叶说得话也有一点道理,可敦点头应和着。“既然这样,明日启程就明日启程吧。”
在贝泠叶以为可敦还要用一番说服的话语将他们再留下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贝泠叶也不想多去猜测可敦的用意,毕竟要离开了,就算要猜测,也是等回到东盛国,看看要不要借兵与文艺抗衡的时候再考虑吧。
如果能用自己的能力解决,贝泠叶如何也不想突厥兵来自家门口。
毕竟,那可是引狼入室的事情。
给读者的话:
唉,好久都不通过啊……
正文 042 摸 完,不给钱
又是新的一天,阳光和煦,贝泠叶一身粗布便装,墨色的长发用一条银色的绳子简单的扎起,潇洒的一跃,便坐在了骏马上方。
轻轻一扯马绳,调转马头,望向那些依依不舍的牧民。
到突厥出使,能让潇逐月得到马神的称号,是贝泠叶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也是最大的收获。
贝泠叶半眯着眼,望向正对着牧民傻笑的潇逐月,突然有一种不想带他回到那勾心斗角的皇宫,可是又有一种无奈涌上心头,若是不带他回皇宫,贝泠叶根本就没有任何凭依和底牌去跟文氏一族斗争。
贝泠叶遽然觉得,千百年来,人与人之间,是不是一直存在着这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姐姐,这些都是他们给的。”潇逐月抱着一大堆东西,蹒跚的走到贝泠叶面前,脸上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我们该出发了!”为了躲避潇逐月那双清澈纯真的黑眸,贝泠叶扭头,装作瞭望远方的太阳,语气十分的漠然。“东西放到马上吧!”
“好!”贝泠叶的漠然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潇逐月的心情,反而十分爽快的应答着。
哔!
将怀里的东西整理完,潇逐月拿起哨着,用力一吹,哨声响彻了整个桑榆部落。
顷刻,那匹被称为马神的汗血宝马便出现在大家眼前。
牧民们又是一阵跪拜。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你们也该出发了!”一直站在桑榆部落前端,沉默着的可敦看了一眼正虔诚跪拜的牧民,扬声道。
于是,贝泠叶与潇逐月在可敦的命令下,在一群牧民的虔诚祈祷 下离开了桑榆部落。
相比来突厥时,一路上的荆棘,回程的路出奇的顺利。
就因为顺利,贝泠叶带着潇逐月不紧不慢的赶路,遇到喜欢的地方就住个三两天。
这样一路的游玩,再一次踏入杏香村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与一个月前相比,杏香村一点儿也没有被上次毒杀事件影响到。
冬雪消融,春暖花开,原本窝在冬季里头不敢出门的人都尽情的在集市上吆喝着冬日里堆积的货物。
还是那身粗布简装,贝泠叶拉着马神黑旋风心情愉悦的踏入杏香村的集市,随在她身后的潇逐月则像一个从未逛过街的孩子一般。
清澈的水眸闪烁着异常的光芒。
头颅不住的扭转,凡是经过小档摊都要上前摸一把人家的东西。
当然,贝泠叶是不会抑止潇逐月这些好奇的动作,毕竟她自己也对这个时代的贸易集市非常的感兴趣。
贝泠叶准备与潇逐月在这里逛一圈,再回东盛国。
“哎呀,大白天的,小哥不要这么猴急嘛!”蓦然,贝泠叶身后响起了一道浪荡的女人声。
贝泠叶黛眉一拧,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一只手扯着潇逐月的衣服,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大掌,不住的向他抛着媚眼。
“你……放开我,姐姐……”对于突然出现的女人,潇逐月不知所措,蹙拧着眉头,怯怯的的向贝泠叶求救。
“哎哟,想白摸一把不给钱啊!”哪知女人紧紧的扯住潇逐月,突然大喊起来。“大家来看看,这位小哥耍完赖就想跑啊!”
顿时,两人成为了被人注目的焦点。
原本正在大街上闲逛的人将二人团团围住,遮住了贝泠叶的视线。
“看着这小哥长得挺水嫩的,怎么会像摸完不给钱的人啊?”路人大婶惊讶着。
“看这位小哥色眯眯的,这位娘子要遭殃咯。”路人大叔叹惜女人的手为什么摸的不是自己。
“对啊对啊……”
尔后,众人又是一番指指点点。
竟然都是潇逐月风流完不认帐的谴责。
“不是,不是,我真的没有……”被女人牵制着的潇逐月心急的想解释,没想到那些人根本就听不入他的解释。
呜呜……
那女人听见潇逐月的解释,哇的一下哽咽起来。
“哎呀,就算是青楼女子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人啊,老兄,嫖妓是要给钱的!”好不容易,贝泠叶牵着马,拨开人群向潇逐月走去,嘴里遽然爆出一句惊讶了在场所有人的话。
“姐姐……”一见贝泠叶,潇逐月那张俊逸的脸如苦瓜般皱在一起。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忽然将他拉住的女人。
“对对对,就算是青楼女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啊!”不知哪位大婶又应了一句。
场面更加控制不住了,人群越积越多,大家你推我攘,都是想涌上前,将潇逐月骂个狗血淋头,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多么见义勇为。
“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