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咸的海风中,她不知道怎么了,目光一次又一次不听使唤的落在他脸上。
……
这些日子,安木兮的公司里除去江天漠那份数额不小的合作项目外,还有一大批以前没有过任何合作关系的新客户莫名其妙的对她抛出了橄榄枝,公司平稳的渡过了低迷期,而且有蒸蒸日上的趋势。
然而,木兮却一直高兴不起来,心里面好像一直有一团结没有解开,缠的她心情郁郁。
自那以后,那个男人竟再没有来过她对面这间房子,她的电话,他也没有打过一个。是因为太过愧疚,没脸见她了吗?他竟似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掉了。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永远摆脱掉他的纠缠,始终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是,她的确是安静了,安静的令她感觉空荡。
捧着书、发着呆,他邪肆的脸就会飘入眼中,任凭她如何的逃避都无济于事。不知从何时起,她发现其实自己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讨厌他了,他的身影闯入她心中时,她也不像以前那样硬生生强迫自己不去想。
她想,她还在等待什么,他不该就这样消失掉,他应该给她一个交代的。
……
薄子君负手站在窗前,寂静的看着窗外。
院子里起风了,那只秋千荡漾着,久久不肯停下,他的心也随之摇摆不定。
这些日子,他总想起那晚她在桦树下哀恸大哭的可怜模样。他总能将她伤的那般痛苦,似是胆怯了,他竟不敢再去看她,怕再一次将她伤害。
犹豫了许多遍,他始终没有拨出她的电话,他想,经历了这一次,她对他应该会更失望、更冷漠了吧。
难道他真的要脱胎换骨,将一切都从头再来才能将她挽回吗?他无神的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过。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手机铃声响了。
他缓缓拿出手机,见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不禁厌恶的皱起了眉,接通了电话,冷声吼道,“江天漠,在a市还没有人敢威胁我,现在我还只是抵制你的公司,如果你再来烦我,我让你在国内都混不下去!”
“薄子君,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那边的声音更冷。
薄子君挂断了电话,只觉得可笑。
这几天,江天漠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威胁他,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对江天漠的抵制一开始是因为安木兮而起,况且他最近心情又不好,怎可能对他让步。
收起手机,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窗外,黯然失神之时,仿佛又看到她坐在了秋千上,正对他笑靥如花。
……
清晨的风,微微的凉。
吃过了早饭,木兮坐在沙发上,不想出门,不想说话。随手捡起昨夜扔在沙发是上的那本书,书旁的电视遥控器被触动了,“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昨天当红明星赵海丽来……”电视里紧接着就传来女主持流利的普通话。
原来遥控器落在地上竟然摔到了开机键,自动打开了电视。
又是这种无聊的八卦新闻,木兮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厌恶,俯身捡起遥控器,正要关掉电视,却见主持人神情严肃的说,“现在插播一段重大新闻。”
通常在出了大事时,这种节目才会出现插播现象,木兮好奇之下没有摁下关机键。
电视画面这时出现了一个场景:气势辉煌的大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轿车,而轿车周围围着一大群人,现场还有很多警察。
地上还有一滩显眼的红色,似是血迹。
木兮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只是……这辆轿车怎么这样眼熟?木兮正疑惑,镜头已经拉近了,她也立刻认出是薄子君的车,而地上那滩未干的血迹更加明显。
不祥的预感瞬间如潮水般涌来,木兮顿时感到无尽的恐慌。
“大约在一小时前,本市知名集团盛天集团的首席总裁薄子君在其公司总部大楼下遭到枪击,据警方透露,子弹击中薄子君的头部,面临严重的生命危险,行凶者当场逃脱,目前警方正在调查此事……”
标准的普通话,无比清晰的说明着事实,电视里的画面更是清晰的残酷,强烈的压抑感仿佛一座大山般狠狠压在木兮身上,令她无法呼吸。
正文 二一五、那时委屈
这许多天来,安木兮第一次得到关乎他的消息竟是这噩耗。
电视屏幕上开始频频闪动薄子君的照片,清晰的亦是黯淡的,夹上播音员沉重而怀旧的声音,竟似在开一场追悼会,她已经无法再看下去,重重的摁下关机键,手中的书也不知何时落在了身边,她早已无力。
这不会是真的,那个男人不久前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他怎么可能再出这么大的事?!
这一定又是那个喜欢恶作剧的男人跟媒体开的玩笑,说不定他现在正坐在电脑旁看着这些报道发笑……可是,她怎么还是如此心慌?
木兮终于还是拨打了那个电话。
“木兮啊,子君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到秦淑梅那悲伤而无力的声音,木兮心中的那线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他在哪家医院。”她无力的问,发生了这种事,医院和警方首先会通知伤者的家属,而秦淑梅是他现在唯一的家属吧。
“在省人民医院,你先过去看看他吧,我现在在飞机上(私人直升机,手机不用关机),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他伤的很严重,情况可能不太好,唉……”秦淑梅的声音很是无力。
“秦阿姨,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木兮虽然很难过,她还是努力平静的劝慰着秦淑梅,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劝慰吧。
……
医院的走廊里,日光灯发出的不够明亮的光线令人觉得压抑。
紧急手术室外站着的几个人,面色一般无二的凝重。木兮远远的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方凝,其他的人也有些面熟,大概都是薄院的人。
方凝转头看了木兮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她皱了皱眉,脸上立刻就布满了忧色。
“他怎么样了?”木兮匆匆走过来,或是走路太急的缘故,她的声音竟然是颤抖的。
另外几个人这时也看向木兮,却都没有说话。
“脑积血,正在进行开颅手术,手术已经进行了快一个小时了。”方凝边说边摇头,微弱的声音、无力的语气都透着一种无望。
脑积血!一小时的开颅手术!脑积血自是致命的,而目前社会的技术现状开颅手术的成功率也不是很高。安木兮忽然感觉有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腾起来,瞬间蔓延了全身,令她浑身发凉。
“少爷不会有事的。”方凝的声音又传来,却是那般没有底气。
木兮用力的点点头,“恩,他不会有事的。”
过去,她对这个男人恨了太多,却也因他受了太多的惊吓、担了太多的心,她相信,他不可能就这样离她而去,因为她和他之间还有太多的话没有说清楚。
暗暗掐着手指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两名护士匆匆忙忙的推着病床走出来。木兮向病床上望去,只见面色煞白的他,头上缠满了绷带,纯白的绷带上还能望见里面艳红的血迹,耀眼的令她心痛的厉害。
狠狠的蹙起眉,她凝神看着他沉睡的脸,想要确定他还安全。
“少爷怎么样了?”方凝焦急的问道。
木兮的心蓦地提起来,这句话她没有问,也不敢问,因为她太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结果……
“子弹已经成功取了出来,他颅内的积血也清理干净了,但他的脑部震荡太严重……”医生说着摇摇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生命力够不够坚强了。”
这样的话,可是对无法救治之人的一种敷衍?木兮忽然慌了神,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求你救救他。”这一刻,她完全失了态,连声音都已经是恳求的。
“对不起,薄夫人,我们已经尽力了。”
薄夫人……就连医生也知道这个她曾拥有的称呼。回忆此时涌来,竟是不分任何场合,木兮悲痛的心中更笼上一层伤感。
护士推着薄子君匆匆走着,木兮在后面一路跟随,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她似乎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能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活力旺盛,生命力自然也够坚强了,他一定能活下来。一路上,她一遍遍在心中念叨着。
“对不起,这里是观察室,你不能进去。”观察室外,医生忽然伸手将安木兮拦住。
木兮一顿,请求着,“让我去陪他一会儿吧。”
“这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对伤者也不好。”医生断然拒绝。
她只能看着他被推进去,然后门无情的关上,他苍白安然的脸彻底被阻隔在视线之外。她木木的站在原地,望着那扇冰冷的门,心也越来越冷。
其实他和兰偌闵联手欺骗她的那件事,当他对她说那样做是为了能与她对待些时间时她就已经不再怪他了,当时的她心中甚至是有些喜悦的,因为她或许一直在期盼他这样的表白。就算他做的再不对,但若是为了爱,她可以原谅他。但是她委屈,委屈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能用她能接受的方式去爱;她委屈,若是两年前他就对她坦白过的话,她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所以她放声痛哭,那般委屈,那般伤怀。
可是,他终究是不懂她心的,事后她明明再期待他的出现,可是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今天,她见到了他,他却看不到她。
难道她和他之间注定了要这样下去吗?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
“我可以带你进去看他。”熟悉而优美的男性声音忽然在身后传来,听到他的声音,木兮仿佛看到了希望。
正文 二一六、禁药
“我可以带你进去看他。”熟悉而优美的男性声音忽然在身后传来,听到他的声音,木兮仿佛看到了希望。
方才太过专注了,安木兮不知道莫翎枫何时来到了身后,这个男人的到来,令她感到些许安慰。他总是能在她面临绝望时给她带来希望。
“叩、叩、叩……”莫翎枫敲响了观察室的门。
过不多时,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刚才那个医生,他打量莫翎枫一眼,说“伤者需要安静,别来打扰了。”
莫翎枫忽然将脸凑到医生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
虽然离得很近,但木兮却听不到,她只看到医生的脸上渐渐露出惊讶之色,然后莫翎枫在口袋里拿出一份表皮是绿色的证件,递给了医生。
医生接过证件,打开来,盯着看了很久,目光和表情都像是看到外星人一般的难以置信。
足足看了有十秒钟,她才将证件交还给莫翎枫,语气立刻变得很软,“进来吧。”
他到底跟医生说了什么,又给她看了什么东西?她前后的态度变化竟然如此之大。木兮疑惑的跟随莫翎枫走进门去,望见病床上的薄子君,她心里就只剩了担忧。
那两只纤长的手上已插满了管子,药物和血液顺着流下来,这残酷的场面像一根根毒刺般狠狠的刺痛着木兮的心。
努力转移了视线,她将视线专注在他脸上。两年多了,对这个男人留给她的或怨或恨,却总是牵着她心。
“他伤的很重。”莫翎枫的声音依旧是清冷的,依稀带了几分忧郁。
她对薄子君的感情像是仇恨、又像是抱怨,过去他一直无处去猜,直到现在,真切的感受到她看薄子君时目光中的那种悲痛他才明了。所以,他有些失落,但他心中最多的还是对这个弱女人的疼。
“你可以救他吗?”她问,终于肯将视线从薄子君脸上转移到他脸上。这样的话或许最该问医生,然而她觉得医生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
这一刻,莫翎枫又望见了她含水的眸中那种执着,然而,他摇摇头,出其不意的将她搂在怀中,低头,清澈的声音如细雨般洒落,“木兮,我相信你能救他。”
木兮怔住了,医生和两名护士也惊愕的看过来,望见这暧昧的画面,下一秒便都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视线。
这样的地点做这种不和谐的举动,他今天怎么这样反常?安木兮正想将他推开,却对上他暗示的目光。紧接着,木兮感觉到他将一件东西塞进了自己手中,她下意识的攥紧了,眼中一瞬间充满了疑惑。
“我相信,你能救她!”他郑重的对木兮点点头,重复着这句话,坚定的言语、鼓励的目光。
然后他松开了她,“我在外面等你。”说着,已转身走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医生,“她是伤者的前妻,我想你们应该不介意让她们单独呆几分钟吧。”
“这……”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为难的说,“只能给她五分钟的时间。”
莫翎枫笑笑,“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说完,又看了木兮一眼,便向门口走去。
“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医生对两名护士说道。
“刘医生,我们让他们进来就已经违反医院的规定了,不可以留她单独跟病人在一起。”一名护士固执的说。
“情况特殊,之后我再跟你解释。”医生无奈的说。
“那好吧。”
门关上了,观察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她和薄子君两个人,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这时显的很清晰。
木兮这才松开手,去看攥在手里的东西。
竟是一个黑色的圆柱状东西,就像一支钢笔一样,只有她的食指那么长,刚才她正好能攥在手中。
莫翎枫之所以反常的将她抱住,就是想转移医生和护士的注意力将这个东西给她吧。然后他将医生和护士都引出去,留她自己在这里。他的意思显然是想让他用这个救薄子君的命,然而,迷惑的望着这件奇怪的东西,她却没有了一点主意。
终于,她发现了那个不显眼的按钮,她毫不犹豫的按下去,“咔!”的一声,“钢笔”的外壳竟然从中间裂开了,她看到里面仿佛藏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除去那层壳,她才发现那个白色的东西是一根短小的针筒,里面盛满蓝色的液体。
难道莫翎枫的意思就是要她给薄子君注射这种东西吗,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他忽然想找他问清楚,然而,她也知道这一次的机会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有了。
木兮手拿着不知名的东西,看着薄子君毫无生气的脸,犹豫着。
“滴、滴、滴……”仪器发出的声音仿佛在报时。
“我相信,你能救他。”莫翎枫坚定的声音此时又似在耳边响起,那种肯定与诚挚是值得她信赖的。
是的,对莫翎枫她了解不多,但这一点她是无比清楚的,就是他值得信任。
时间紧迫,她已没时间再犹豫了,终于她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他上身是赤裸的,还是那般精壮。
几乎是秉着呼吸将那针蓝色液体注射到了他的胳膊上,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重新将针筒装进那个钢笔一样的小筒子里,她还没有藏起来,忽然就听见“咔嚓”一声,门竟然打开了,木兮心虚之下受此惊吓,手猛的一颤,那件东西险些脱手而出。
“你在干什么?”医生质问着,快步走了过来。
正文 二一七、或许想见你
安木兮慌忙将那个钢笔状的东西攥在手中,还没想好怎么应付医生的问题,医生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薄夫人,时间到了,我们对你已经很破例了,现在请你出去吧。”医生说着,敏锐的目光落在木兮身上,望见她攥紧的右手,她登时一脸狐疑。
“哦,谢谢你医生。”木兮说完,又看薄子君一眼才不舍的转过身去,还没迈步,就迎上医生怀疑的目光。
“你很紧张吗?”医生问。
“恩。”木兮极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我很担心他。”这是她的心里话,亦是用来掩饰那种心虚的托辞,她注意到了,医生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落在她的右手上。
“他会好的,现在他需要休息。”医生安慰着。
“我这就出去。”木兮说完,便迈开了步子。
“你不该动他的被子。”医生抱怨着为薄子君整理着刚才被木兮弄的有点乱的被子。
木兮没再理会她,径直出了门去,她看到莫翎枫、冬霜和另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