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算计好的。”晚汝从床上坐起来,将晚澜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着他:“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会不为你好,你不是这里长起来的,你是好的……”他松开了晚澜,又躺下来,轻轻啜一口大烟,轻烟弥漫如雾:“段克家里人多事杂,我也怕你受拿捏,你只有几个粗使的丫头,我段不能放心的,这个同喜是我自小调教的,最是老道,识大体,如今便给了你吧,凡事还有个商量的人。”晚澜不言语,只一个劲的哭,同喜跪下来:“同喜只愿陪大少爷终老。”晚汝冷笑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陪我终老,我还有几天好活?”同喜凉了半截心,唯有戚戚的站起来。晚汝对晚澜苦笑道:“晚澜,莫要怨我,你总会明白。”“明白?”晚澜摇摇头:“我哪有不明白。”他呵呵的笑起来,头发蒙在脸上,像落了满脸的灰尘吊子:“我哪有不明白啊,我哪有不明白,哥哥你算计的好,你让我去陪段克,因为你不敢,你不敢!”他笑的歇斯底理了,蹲在地上,肩膀一颤一颤,晚汝远远的瞧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神情,他看了一会儿,也便离开了,关好了门,吩咐同喜落上锁。晚澜笑累了,便站起身,脸上沾满泪痕,再也擦不掉了。这一日,他瞧着个惊天的笑话,道不出,说不明,唯有自己咽了。他恨,他恨这间永远沾不着阳光的屋子,他恨他哥哥纸糊了般的脸,他恨赵晚泙一付狐媚子下贱样,他最恨的是他自己,可是究竟恨什么呢,他又不知道。
☆、第5章
晚澜呜呜的哭着,这一日他累得筋疲力尽,只想快些睡了。他想到莎士比亚的戏剧:死就是睡眠,睡眠,死,死,睡眠,他冷冷的笑出声来,东张西望往屋里寻东西,罗汉床,鸦片枪,红木柜子,不一定寻不着一条能绞死人的汗巾子。小时候,他瞧见他父亲不受宠的姨娘寻短,便是将自己吊在房梁上,荡啊荡啊那么安稳,想是做了好梦,再没有忧愁。寻了半日什么也没找到,他弯下身子轻轻摸自己的腿,修长的,文明的腿,能跑遍无湖四海,带着他哥哥,去个春光明媚的地方。可是大少爷,毕竟不稀罕。刘一非醒了酒,坐在沙发上朝晚泙道:“我明儿便走了,你得了空来找我,咱们今后可是朋友。”晚泙偏着头笑了,他是乐子,是是非,是玩物,从没有人把他当成“朋友”。他淡淡道:“那你可别忘了,我一定去找你。”刘一非笑道:“叫上晚谰,我请你们去百乐门玩。”晚汝惨白着脸走进大厅,段克正跟他姨娘跳着舞,瞧着他来了,便丢下女人迎了上去。晚汝坐在一张贵妃塌上,段克笑道:“刚还要去找你。”他轻轻摸一下晚汝的头发,又赶忙收了手,笑道:“待会儿有礼花,我从国外带来的,你没见过。”晚汝笑骂:“我又不是乡下汉子,什么洋鞭炮没见过?”段克也笑了,坐在他旁边,瞧着他的耳坠子:“这么多年了,还戴着它呢。”他伸出手去,触上耳坠,像给烫了般又忙缩回来。晚汝淡淡一笑,他看着段克,好半天道:“二哥,你头发白了。”他站起身,朝席上去了。碧雪见晚汝走了,便又拉着老爷步入舞池。晚汝痴痴看着那个流动的身影,指尖触上他的耳坠,哀苦的笑了。没有人知道,这件家传的宝物是假的,他笑了,真耳坠送给跳舞的男人了。那个纠缠他半辈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