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如此在意他,心里只是一遍遍重复着:是他是他,为什么是他?
我回忆起星期天陪我妈看的那部清代古装片,里面那个白面阿哥深情地对女主人公倾诉道:“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不要说大理,就是天涯海角,我也陪你!”
我懵懂地认识到,我差不多也走上了那白面阿哥的情路。那个阿哥为了深爱的女人放弃紫禁城,死心塌地要陪着她下乡落户。而我呢,我明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的低能,却十分介意在叶知秋面前丢脸,这几天眼睛更是不听话地四处寻找他的身影,见到了他就如爬上山坡般想喘粗气。
我总结了我和那阿哥的情况,真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上山下乡”。
我魂不守舍地走着,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
此时微凉的风吹拂我的脸颊,我听到风中一个好听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同学,卷子掉了。”
我转过身来,痴痴地望着身后五步以外的叶知秋,我想那时我的眼神一定很迷蒙,因为他的光彩模糊了我的视线。
轻风中,金子般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柔顺的黑发被风吹乱,黑框眼镜下的眼睛晶亮自然,真诚到令人想哭泣。
我笃定他必然是好人家的孩子。
他走了过来,递过我不知何时掉落的卷子,对我说道:“你的卷子掉了。”
我抿着唇接过卷子,羞愧于几天前居然那样形容好人家的孩子,又蓦然回忆起刚才师太羞辱我智商的一幕。我堂堂一个高三女生,却在做高一的卷子,并且其实我的数学水平还只停留在初三。而天才如他,想必此刻正在感叹我是个多么愚蠢的笨蛋。刹那间,我全身的血液涌进了花瓶大脑,加剧了我晕眩的症状。
我甚至不敢抬头看叶知秋的表情,我很没骨气地,跑了。
日后我回忆起自己逃跑的举动,常常会为错过了跟叶知秋的处女谈,而悔得掐一把自己的小腿作为惩罚。
那次逃跑后,我更加无颜面对叶知秋。
但我俩总算也是隔壁的同学,常常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时我偶然抬起头,会不小心与他的视线撞上,这时我会状似坦然地低下头,一副在路上找钱的模样,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与他擦肩而过。
我本来也希望像北北那般幸运,在路上遇见他,朝他露出羞涩美丽的笑,然后他也朝我笑笑。可是因为我的无能,我跟他突然就势不两立了,我气得那段时间吃了很多饭。
我已经十八岁了。在美国的时候,我的美国朋友richard和jessica已经用掉了很多盒。有一回jessica甚至神色慌张地拉着我往洗手间跑,从书包里掏出一盒验孕棒,我俩就这么躲在小隔间里小声讨论使用方法,最后我甚至强烈建议jessica到我们中国去堕胎。因为有一年回国时,我在电台里听到一个女人特别欢快地告诉丈夫,她终于可以到xx医院去做无痛人流了。
可惜jessica不能到中国体会无痛人流,因为她压根没怀孕。
那天从洗手间出来后,jessica愉快地扔下我找richard去了。她说他俩今晚要用掉一打来庆祝这桩美事。
那时,我看着她小鸟般依偎在高大的richard身边,心里真是嫉妒不已啊。
对爱情的渴望终于在来到这所高中、认识叶知秋之后,变得势不可挡。
对我来说,那是一种爱如潮水的感觉。他就是那潮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升级成为海啸,但他打来的浪花,确实有把我拍死在海滩上的趋势。
他总是在上课前几分钟到,像是个压轴人物般出场,让我等到心焦。
每天我都听着他腰间清脆的钥匙声远去,偶尔似乎能感觉到他把视线投射到我身上,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好在中国不像美国,每次上课都在不同的教室。但是尽管教室固定,座位却是不固定的。为了能一直坐在窗口边,我不得不动了点心思。
我求助了我老爸。
我老爸叫陶渊,在波士顿大学研究了五年的东亚文化,最后在我爷爷奶奶无病装病的呻yi中,终于携着我们一大家子踏上返乡之旅,目前在赫赫有名的a大任教。
由于我爸爸在该领域也算有头有脸,经由他的安排,我就读了这所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的重点中学。班主任姓方,方老师的老师的老师就是家父陶渊,论辈分来说,我想她还得叫我一声师叔。
我向家父转达了我希望坐在窗边听鸟声的愿望,学习实在太累了嘛。
家父心领神会,体谅自己好不容易生了个如此文艺的女儿,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
后来方老师以两个星期轮换一次座位不方便各科老师们教学的理由,取消了这个惯例。于是我就这么长期霸占这窗边一角,日日等我心醉的金属声响起,偷望他专注温和的侧脸,滋润我苦不堪言的高考生活。书包网 bao8 想看书来书包网
三朵 你好,秋(1)
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那天,我正心神不宁地看着我40分的数学卷子,那血红狰狞的数字像是把锋利的剪刀,生生剪断我对生活和爱情的渴望。
身边的林北北和庄子然正在聊着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而她们口中的数学语言对我来说好似外星语言,我的眉头紧紧揪起,思考着,究竟是我来自外星,还是她们来自外星。
抬头望一眼黑板上那“离高考还有80天”的娟秀字体,我直觉它是咒语,我被它折腾得停滞不前看不到未来,而我身边的同学们却强大到可以跨栏冲刺,独留我被困在大森林里等待巫婆将我煮着吃炒着吃蒸着吃。
正黯然神伤时,上课铃响起,是体育课。
同学们纷纷站起,我心虚了似的连忙折起40分的卷子,正打算放入抽屉时,庄子然粗壮的手已经像拽小鸡似的把我往外拖着走:“桃花,磨蹭什么呢,今天(3)班和(12)班篮球比赛,快点,迟了就没好位置了。”
“来了来了。”
我羞红着脸被她拉着走,手上还拿着那烫手的40分卷子,只能把它放入校服口袋,跟着人流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