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嚷嚷了，得罪了赛金刚是会掉脑袋的。”

    龙八哥一句话顿时又惹来一场唏嘘，旁观席上七嘴八舌的传来了不同声音，直到有人说出刚才那句话，这才静了下来。

    “本来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赛金刚对我这个徒弟倒也不错。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咱爷俩竟然一起看上了一位姑娘。如果是其他东西，大家师徒一场，我也不好和他争抢，可这女人么，那可就不一样了。再加上这女人也是我先认识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朋友妻，不可欺。’我和他赛金刚是比朋友关系还要亲近的师徒，这样的抢我的女人也太不给面子了。”龙八哥假装生气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狠狠的说道。

    “你小子才十五岁，那玩意儿长齐了没有啊？赛金刚犯得着和你抢女人？”人群之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嘿嘿冷笑，嘲讽着说道。

    龙八哥向人群望了一眼，估计那人身材不高，又站的比较靠后，也瞧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不过他现在一个将死的囚犯，已经无所畏惧，自然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道：“我那玩意儿长齐了没有，你回去问下你老婆不就知道了。”

    众人听完哄堂大笑，那被辱骂之人不知道一生气走了，还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下子没了声音。

    龙八哥也不理他，继续说道：“我一听说赛金刚竟然敢打我龙八哥女人的主意，心中顿时火了，于是就去找他理论。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事情都要摆在明面上来。他要是从此住手，那就罢了，不然我也不管什么师徒情谊了。”

    “你不是一向都喜欢来阴的么？这摆在明面上的作风可不像你啊？”那个嗓音沙哑的男人好像一下子又抓住了龙八哥言语中的破绽，忍不住再次出言讥笑。

    “那要是看干什么了。比如和你老婆睡觉，这就要找一处看不到人的地方来阴的，和你打架呢，就只能明刀明枪的摆在明面上。怎么？你不服啊，那就进来和我过两手啊？”龙八哥明知道对方不敢在个时候走进大堂上，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但话语中却明显挤兑了对方一下，把自己说的很英雄一般。

    隐隐约约中感觉人群中的那哑嗓子就要爆发，但好像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一样，接下来就没了声音。

    龙八哥“呸”了一声，骂道：“孬种！”跟着继续说道：“赛金刚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很清楚。光是名头搬出来就能砸死几个。虽然还不至于像大家传闻的那样，身高十丈，每顿饭都要吃上几个婴儿，但也不差不多了。我这般向他公开叫阵，这叫他老大的面子往哪放啊？于是两个人当场划下道来，便选了伏龙岭上的一处无人所在之处动起手来。”

    第11章 睁眼说瞎话

    龙八哥也不等有人接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位朋友就奇怪了，问我‘为什么要找个无人的所在才动手呢？’你们也不想想？赛金刚和我都是什么人啊？无论咱俩哪一个输了，这个面子可都是丢不起的！我们俩这场决斗可当真是称得上‘没了古人，有了来者’……”

    曹郡守一直听的津津有味，突然听龙八哥搞出一句：“没了古人，有了来者”，连忙更正道：“什么叫‘没了古人，有了来者’？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龙八哥摇了摇头道：“大人，我知道您是满肚子学问，可您就不知道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满嘴跑船，胡吹海聊的人才会这么说，你也不想想，‘前无古人’兴许可以，‘后无来者’怎么可能呢？我和赛金刚再厉害，也不敢说下辈子没人超过咱们啊？”

    众人见他分析的鞭辟入里，都不禁点了点头，不由得对曹郡守的学问也有了几分质疑。

    “赛金刚凭借的是高大威猛，拳拳有风。我在这力气上不如他，只能靠灵巧的身法和他周旋。两个人从早打到晚，从白打到黑，还真就是没分出个胜负。”龙八哥知道编瞎话的诀窍，若是两人这么一打就分出了胜负，多半别人也不信，所以首先来个不分胜负，把大家套入局中，才由自己信口胡说。

    “赛金刚成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小小个子怎么是他的对手？”人群中还是有人产生了怀疑，忍不住出声问道。

    “赛金刚固然是厉害，但这位小哥可也不是白给的，要不然怎么一剑就捅死了人高马大的李铁匠。”另一个人显然被龙八哥骗得不轻，忙替他解释。

    “你们没听他说么？人家靠的是灵巧。再说了，赛金刚是他师傅，两个人招式一样，打得难分难解，也是正常。”有人稍微懂点拳脚，分析起来，倒也使得不少旁听者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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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二人打了整整一天，说实在还真是有点顶不住了。正在这时，山上猛地传来了一声虎啸。赛金刚突然往圈外一跳，跟我喊道：‘不打了，不打了。老子饿了，要吃东西。’你们猜怎么着？原来他听到老虎叫，嘴上犯馋，想吃老虎肉了。我见他这么说，不好跟他再战下去，只好由着他去了。没隔多久，那赛金刚从山林里跳了出来，肩上扛着的竟然是一只斑斓猛虎。于是，我们俩生起火来，就把那老虎烤了吃了。”龙八哥说完心中暗想：“赛金刚没吃过小孩子，老虎肉总该是吃过吧？不然也就太过于显得平淡，没有说服力了。”心中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说道：“这一晚上，我二人就睡在山中，到了第二天天一放亮，我一个翻身便爬了起来，在山脚下跑了一圈。”

    “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赛金刚好歹也是我的师父，比我年纪又大了一些，我怎么得也要消耗点力气才和他动手，不然背后被别人说一声我以小欺老，那就不好了。”龙八哥嘿嘿一笑，洋洋自得的说道。

    众人听了都“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至于这一声中代表的是释然，还是敬佩，就无从得知了。只听龙八哥继续说道：“本来照我看来，这第二日的决斗，必定能够分出胜负来，没想到打来打去，还是没有结果。到了晚上，赛金刚又吵着饿了，便留下我一人，去找食物去了。我心里寻思，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还等着我回去呢。于是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妙计。”

    “什么妙计啊？快说来听听。”龙八哥对于讲故事的诀窍，倒也掌握了一些真谛，往往停下来的时候，刚好能吊起别人的胃口，这边话音一落，那边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在问了。

    “这小子估计又要使什么阴招了。”有人好像听出点什么，低声自语道。

    “这才像他么！打来打去有个鸟用？简直是匹夫之勇。”看来喜欢听他讲故事的这些人，也都是一些阴险小人，不然也就不会对他推崇备至，奉若神明了。这时候听到有人说他又准备再出阴招，都不禁兴奋的竖起了耳朵，一个个暗暗在想：“兴许这些招数对自己将来可是大有帮助。”

    “我趁着他晚上睡觉的功夫，悄悄的拿了他的一双鞋跑下山去，先是找到了山寨里的三当家，告诉这位三当家，赛金刚今晚上喝多了，正在那大美人的房间里睡觉，让他今晚守在大美人的房外，以免发生什么事情。这位三当家叫做穿云豹，是赛金刚最得力，也是最忠实的心腹。听我这么一讲，二话不说，马上跑到到大美人的房外，看见门口的一双鞋，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于是真的站在那里守了一晚上。另一面，我则马上掉转回头跑上山去，将赛金刚叫醒，诓他说穿云豹趁我们不在，要对大美人图谋不轨。”

    “赛金刚和穿云豹情同手足，怎么可能听你胡说八道？你这瞎话越编越离谱了。”听那说话之人，正是那刚才嗓音嘶哑之人，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一下子又憋不住了，插起话来。

    “赛金刚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我说的，可是有我在啊。我先一步跑了回去，绕过穿云豹，悄悄藏进了大美人的房间，然后装作赛金刚的声音，支支吾吾的一顿乱叫。穿云豹还以为老大出了什么意外，想也没想的就要破门而入。正在这个时候，赛金刚回来了，正巧被他撞了正着。我趁他两人吵闹的时候，又跑了出去，在外面来了一个火上浇油，两人就打起来了。”龙八哥嘴上的穿云豹，正是金刚寨的三当家，龙寻的结义兄弟。本来，一般人只认得赛金刚，至于这位穿云豹，却很少有人提起过，但昨夜的时候，龙寻却叫龙八哥一定将这位穿云豹编到故事里去。因为这位穿云豹生性彪悍，脾气暴躁，若是知道有人这么糟蹋自己和大哥，说什么也要把说话之人给亲手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穿云豹也不是个白给。虽然拳脚功夫不如赛金刚，但也差不了太多。两个人都是火爆脾气，一个容不得对方勾搭自己的女人，一个气不过好心还被冤枉，二人这一动起手来，可都没有手软的。最终还是赛金刚了得，把穿云豹打到在地，不过自己也受了几处轻伤。”龙八哥讲到这里的时候，手舞足蹈，仿佛身临其境似地，叫一众听者不禁都信以为真。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我也是豁出去了。为朋友我龙八哥可以两肋插刀，为女人，我可以插朋友两刀。我不等赛金刚休息过来，趁着他身上有伤，便要和他决斗。这回我可是当着整个山寨人的面上，他为了面子，自然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至于这最后的结果么，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

    “那还用说？一定是小哥赢了。”人群中顿时有人奉承的猜测道。

    “大美人这回可抱得爽啊！”有的人想象力更加丰富，直接联想到事情的起源上去了。

    “想不到啊，赛金刚一世威名，竟然葬送这位小哥的手上。”有的人则暗暗的为赛金刚打抱不平。

    “信口雌黄的小子，当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龙八哥正在得意洋洋，冲着一众人不住的抱拳挥手，那个沙哑的嗓音突然又传了出来，不过还没等其他的人对他指责怒斥，便将手一挥，怒喝了一声：“走”。顿时十几个高大的身影挤开人群，朝衙门外走去。

    龙八哥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心道：“不会就是这些人吧？”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当下冲曹郡守说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讲这么多吧！大人还要听的话，就等明天再说吧。”

    自古以来，都是官审犯人，想审就审，没想到龙八哥凭着一张伶牙俐齿，硬是在这个官堂之上，把规矩给颠倒了过来，变成了犯人陈词，想说才说。曹郡守自然听得意犹未尽，不过考虑到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了龙八哥的要求。当下，差遣两个衙役将龙八哥送回了监牢。

    这两人虽然不是昨日的吴、王二人，可对龙八哥的热乎劲只会有过之而不及。在曹郡守的吩咐下，竟然为他开了小灶，单独炒了几碟小菜，龙八哥当然也不会独自享受，其中一大半都落在了赛金刚龙寻和绝户爷的嘴里。

    “你说的那个哑嗓子之人长得什么摸样？”龙寻一边啃着手上的鸡腿，一边问道。

    “这几个人都藏在后面，长得什么样倒是没看清楚。不过，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我的讲话，应该是有点不对的地方。”龙八哥煞有介事的分析道。

    “龙寨主，你们金刚寨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照理说，嗓音发哑的人，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印象吧？”绝户爷也在一旁帮忙分析着说。

    “金刚寨到真的有这么一号人，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因为这个人平时没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会跑下山来的。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今天的事情就算是没有白废。说不好，明天就会有人大闹公堂。小哥，能不能逃离苦海，就看你了。哈哈哈哈。”龙寻想了想，突然放声大笑。

    龙八哥和绝户爷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龙寨主，你说的这个人谁啊？”

    第12章 蒙面劫公堂

    “这个人就是我昨日和你们说起的金刚寨的三寨主穿云豹啊！”龙寻哈哈大笑，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怎么是他？”龙八哥伸出了舌头，一口口水直接吞到了肚子里去。听说这个三寨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今天公堂之上可没少抢白他，尽管这也是按龙寻的意思行事，就不知道这位三寨主有没有容人的气度，万一他气量狭窄，对自己怀恨在心，保不住哪天便给自己背后来上一手，这些凶狠残暴的山贼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听龙寨主昨天说，这位三寨主可是很少下山的？”绝户爷没有龙八哥那么多心思，但也感觉比较奇怪。按龙寻昨夜所讲，金刚寨的三位寨主当中，大寨主龙寻有勇有谋；二寨主江麻子有谋无勇；三寨主穿云豹有勇无谋。平日里拦路抢劫的勾当，多数是由这位大寨主领着三寨主和一群小弟来出面，而二寨主则通常坐镇山中。

    这位三寨主固然也有一身的好本事，但需要露脸的场面多数也无需他多说什么。所以外面人只知道赛金刚龙寻的名声，对其他的两位寨主却知之甚少。当日龙寻离开山寨的时候，更是千叮万嘱，让二寨主管住三寨主，千万不可下山，以免一个冲动惹来麻烦。可这时竟听说穿云豹也来到了南垄城，不免有些奇怪。

    “怕是他们两个见我下山这么多时日，一直都不见回去，心里面着急，便下山来找我。依二寨主江麻子的性格，是绝对不放心老三一个人出来的，兴许今日的人群里面，老二也在其中。这个老二可不一般，神机妙算，计谋百出，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搞不好，今天的这场戏，他已经瞧出了点味道。有他在的话，我们获救的机会可就又大了三成。”龙寻说完拍了拍龙八哥的肩膀，笑道：“八哥，干的不错。明天继续照这么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可不能把你那些精彩的故事一股脑儿都说完了，万一这消息还没传出去，我们可就再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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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寨主放一万个心好了。这才哪到哪啊？你要是不怕烦的话，我还可以讲上三天三夜呢！”龙八哥扬了扬头，略带吹嘘的说道。

    龙寻望了望绝户爷，两个人都不禁摇了摇头，暗想：“这小子也真算是人间极品了，简直是一肚子的坏水，这坏事也算是被他做绝了。”

    第二天，龙八哥被曹郡守三请四请的，才来到公堂之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翘着二郎腿，又开始侃侃而谈起来。围观的百姓丝毫未见减少，反而较前两日更多。

    说着说着，就到了中午时分。龙八哥讲完一个段落，站起身来，像是说评书的先生一样打了个围场，笑着说道：“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众位这般赏脸，小弟我实在是不好卷了众位的面子，可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且让我吃饱喝足，小睡那么一会儿，咱们午后酉时准时开讲，各位意下如何啊？”

    “要的，要的。”曹郡守连连点头称事，生怕哪点不如意，得罪了这位小爷。说实话，人家一个将死的囚犯，一个不高兴，不给你讲了，你又有什么办法？

    围观的旁听者虽然还没听够，但也不好意思不让龙八哥吃饭，于是哄的一下子散了，乱糟糟的朝家走去。不过也有那么一些人生怕下午来了没有位置，竟然连饭都不吃了，第一时间霸住了前排的位置。更有几个聪明的，似乎已料到这种局面，直接从袋子里掏出预先备好的干粮，坐在长凳上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围观的人还未散尽，两个衙役正要将龙八哥带下大堂，曹郡守的屁股也刚刚离开座位，就在这时候，几团西瓜大小的布包由门外飞来，呼啸的滑过半空，向大堂飞去。未等落地，已经在空中散开，一片片白花花的粉末顿时四处席卷。反应快的，第一时间用衣袖遮住了双眼，口鼻，动作稍微慢了，则两眼一酸，被狠狠的呛进了喉咙。

    “石灰，是石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估计是石灰落进了嘴里，所以第一时间判断出了白色粉末的来历。没等他话音落地，十几个脸遮黑布的彪形大汉手持钢刀，从大门口处冲了进来。边上几个本来还等着下午继续开讲呢，被吓的“妈呀”一声大叫，飞快的逃出了衙门。那几个本来坐在地上的衙役，也一下子慌了神，忙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