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损失估约只有一千,总计也不就一万五千人左右……
我军伤亡大部分在马腾所带骑兵部,加上我和马岱两部,损失总计大约有四五千人,大半是新降的长安董旻部士卒,刚投降没几天就被扔到战场,直接去地狱了吧。
马腾的亲卫长邓山与黄东异口同声大吼:“撤!回撤!”
两万人马仿佛都松了一口气,两条腿的、四条腿的,撒开丫子就往西方飞奔。
没有人再往后方看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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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高顺的条件
我们很快就退入了蓝田县。
蓝田县太小了,以至于外城只有装模作样的几尺土墙,甚至根本经不起铁蹄的一次xìng践踏。
当然更不会有什么吊桥、护城河、卫城、瓮城、碉堡之类的辅助xìng装饰品了。
但我们暂时不能退却。
因为方圆三四十里之内,并没有其它我们可以托身的地方。
南方全是大山,西面也没有任何城池,北面是京兆府中心,距离长安也只有几十里地,但我们若直接撤回长安,岂不是被吕布永远封死?
何况,就算现在想撤回去,也不是立刻就能撤回的。
吕布骑兵之威,众人亲眼所见,他们如今正虎视眈眈,我们若全军回撤,他怎能不追?
而以我们的状态和兵力构成,骑兵可能会及时撤回,但还有数千步卒根本来不及,我们并没有也不可能给他们准备战马。
但我们同样无法在这个县城里停留过久。
城小无粮,难以持久,我们在长安留守的人暂时无法组织起有规模的运粮队伍,现在刚开chūn,田地中也就有几根绿油油的草苗。
我们的处境,并不好过。
这样的rì子过了整整三天。
临时大帐之中。
老爹一直平躺在榻上,除了小解时在亲卫的搀扶下稍微侧了侧身子,其它时间始终直不起腰来。
还好他的意识能够保持清醒。
“吕布……吕布……实在是难以抵挡……”他喃喃地念叨着。
“您已经说过十几次了啊,爹。”我想安慰他,但想了想还是别自欺欺人了。这次老爹一招就大败,而且重伤难以下床,整个肩胛骨都快被劈裂,左半边身子几乎残废,差距是极其明显的,我又何必再睁眼说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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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岱却不懂:“伯父宽心,这只是一时的胜负罢了。”
老爹无言地摇头,我同样悲痛。
帐帘被人挑开。
“爹爹您感觉好些了没?”大姐与庞德看来视察营地完毕了。
老爹苦笑了一声:“比起前天,肩头没那么疼,但左半边身子,还是动不了。”
“这么严重?”庞德似是吃了一惊,“完全动弹不得?”
老爹默然点头。
庞德呆坐了下来,满面都是愁容:“伯父不能亲自指挥杀敌,那我们这两万人马,又能怎么办?”
“吕布真有这么厉害?”马雯对于吕布的实力竟然还有怀疑。
老爹伸右手指了指自己缠满绷带的肩膀:“你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这个吧?”
大姐嚅嚅道:“可是,韩遂当时也号称当时无匹,爹爹你也能和他不分上下……”
傻孩子,韩遂和吕布比起来,那是一个水平的人吗?
“韩遂算什么东西?他只是条狗!”老爹忽然挺起身子,破口大骂,结果是直接导致伤口迸裂,他疼得几乎再一次晕倒过去。
老爹难道不记得了么,其实原本我们连韩遂都惹不起啊。
马腾重新平躺下来,仰面朝天,重重地喘了口气:“吕布之勇武,为父终生难以望其项背。”
大姐再不说话。
大帐之中陷入沉寂。
“那我们……只能继续后撤了吗?”马岱低声说。
马腾长长地叹了口气;庞德与马雯相顾无言。
“听说庞二哥生擒了吕布的前锋大将高顺,是否真事?”我忽然想起这事情。
庞德颇不以为意:“啊,那个莽夫啊,只有不到千人的骑兵,被我们一通箭shè死大半,我从侧面直接将从马背上掀翻在地。”
“你没杀他吧?”我稍微捏了把汗。
“还没,不过我不想再留他了,”庞德有点恼火,“我劝说了两次,这厮不识好歹,死活不肯投降我军。”
我暗叹了一声:高顺可是出了名的死忠之人,你要是能随便两句话打动他让他归顺,那让我怎么显摆自己的本事?
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三寸不烂之舌……
“那我去看看他,能劝降就好了,大家也别太cāo心了,会有办法的,都休息去吧。”我看了看榻上半死不活的马腾,施施然离开了大帐。
高顺被关押的地方是位于蓝田县城边缘处的一间废弃已久的土屋,虽然破败但四壁还算结实,倒不至于被人一脚踢烂。
门口就是一营士兵,几十名小卒围在灶前煮饭,没有人专门去看管那间重要的土屋。
大概庞德也未必在乎。
“少将军!”看到我的到来,几十名小兵齐齐站起,饭碗丢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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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摆手示意他们都照常坐下:“你们吃饭,我去看看那屋子里的人。”
来了个百夫长引了几个人围在我四周,他自己上前,开了木门——说是开门,其实门上根本没有锁。
太阳已经渐渐西沉,窄小的屋内也有了些许的黯淡。
我的眼力还行,能够清楚得看到在屋内仅有的土炕上端坐着一人。
在这间微暗的房内,对面有一双眸子缓缓睁开。
“高顺将军,你还好吧?”我示意百夫长退后,自己踏入房内,“我是马家长子,马超。”
高顺并不答话,连基本的客套也不来一下么?
那我来稍微赞美一下他:“高将军带兵有方,在下即使年幼,也常有耳闻,希望将军不吝……”
高顺冷哼了一声,将我仅有的那点赞美之词全被截断。
我微微一怔,又道:“在下方才所说言语,是否冒犯了将军?”
“看你如此年纪,竟然也如此虚伪。”高顺冷冷说道。
总算是开了口,虽然没有一丝善意。
我早知不会顺利,也没用怀着一击即中的心理来劝他,他既然直率,我也可以稍微感慨一下:“乱世逼迫,情非得已。”
高顺并未做出回应。
“将军心中明白,我们留你不杀,只是希望你能留下与我们一起……”我稍微顿了顿,恬不知耻的说道,“一起为匡扶大汉效力。”
“匡扶大汉?”高顺笑了。
“将军有意否?”我心中暗自说道:这厮肯定要鄙视我了。
果不其然,高顺忽地放声大笑,头顶的屋瓦被震得嗖嗖直响,一阵阵泥灰从房顶飘下。
“少将军!”门外的百夫长猛地冲了进来,“怎么回事?”
我毫不留情地呵斥道:“我与高将军谈笑正欢,你们不可打扰!”
百夫长刚刚踏入门槛的右脚急忙缩回。
“高将军果然xìng情中人,即使身遭险境,仍不愿委曲求全、掩饰自己的喜恶,小辈深感佩服。反而是我方才诸多违心言语,令将军小觑了,也折煞了将军。”我长作一揖。
高顺肆无忌惮地大笑之后,看我如此回应,反而稍稍一怔。
我索xìng真诚一点,他应该不是个城府深沉之人:“高顺将军,小子我也不废话了,我就是来劝你加入我军的,至于其它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咱俩只谈条件,你要怎样才肯加入我军?”
高顺从惊讶状态恢复过来,依然沉默。
“我知道高顺将军是个忠义之人,”我沉吟了一下,转而问道,“将军跟随吕布有多少时rì?”
“已有年余。”他答得极其爽快。
这么短的时间?那能有多少感情?
“今rì将军为先锋,所率兵马不过数百,吕布自己却领万人,即使侯成魏续等人,兵曲亦有数千,足见吕布待将军之心。”我来挑拨一下,这招应该管点用。
高顺再次沉默,他心知肚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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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着急:“将军为何不肯加入我军?我西凉兵马虽然未必jīng锐,但至少可以保……”
“我只有一个条件。”沉默的高顺忽然站起,魁梧的身子倏地笔直挺起。
“将军请讲。”只要有条件就可以谈,我最怕的就是不讲条件。
“击退吕布将军。”高顺沉声说。;
第十七章 自信与谨慎
击退吕布?
我不由得怔在原地。
若是我们已经强大到可以轻易击退吕布,我还要来求你作甚?
不过我若是比吕布弱上太多,高顺又怎会轻易加入?
我低声笑了起来。
“高将军的条件,我想很快就会得到回复。”我双手一拢,微微低头,“明rì再来看望将军。”
于是,我扭身走了出去。
守在门边的百夫长随手拉住木门,陈朽的门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蓝田城内。
初平元年二月初八,入城已有数rì。
每rì都能清楚听到城外的军鼓钟号,但始终不曾有吕布军士卒靠近。
他们只在城东十里之外驻营,四万人马团聚在青泥隘出口处。
而我们主帅重伤不醒,只能团缩在小小的土城之内,不敢进出。
直至二月初十,马腾终究凭借着自己强横的体魄与意志从床榻之上勉强爬起,在两名亲卫邓山与黄东的搀扶下走动。
他第一件事便是登楼远望。
数rì不曾动弹的老爹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下楼之后,他满脸尽是愁容。
我们无法说什么话,安慰他么?老爹他不需要。
庞德终rì鸣砺刀枪、整磨马掌,抑或是深夜巡视门墙,甚至数次亲自独骑靠近敌营,想要打探点讯息,但估摸形势,始终无法深入。
大姐与小岱相比之下,更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之极。
而我每rì都去探望高顺一次,他始终端坐于小屋之内,虽然态度比之最初,已不再如此狂纵,但依然不易亲近,而我也始终一无所获。
我也明白了他就是这种xìng格:沉默不愿多言。
这种xìng格其实已经算是轻度抑郁了罢?不善言辞、过多沉郁,这并非是种好现象,何况当期乱世,正值文人武士游走四方、纵横捭阖、左右圆转、各逞机锋之际,内向寡言者自然大多难容于世,但高顺若为干将,也确实属于既有忠诚亦有能力之人:为臣,则任劳任怨绝不逆主;为将,则甘愿冲锋,每战先登,绝属难得之才。
所以我极其想要占有他,至少不能让他回归吕布。
虽然看守环境似乎松松垮垮,但我早已吩咐下去,在四下里广扎营寨,将高顺团团围起,基本上杜绝了他逃生的可能——当然,每天只坐在破屋之内的他本人是不可能明白我的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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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从未有过逃脱的念头,我的小人行径也纯属白费心机。
——或许是他不屑于逃,或许是认为吕布在数rì之内即可破城解救他于牢狱。
二月十二rì,老爹在登楼远眺之后愈发不安,僵持了十天的对峙似乎已经有了转变,他立刻召集了几个年轻的小辈:“敌营似乎有了动静,也许……”
庞德二话不说披挂上马,一人一骑冲出城门。
半个时辰之后,他遛马归来。
“吕布从青泥隘口运来了撞木和云梯,破城之rì便在片刻。”庞德的脸sè如同马腾一般难看。
大姐吃了一惊:“蓝田县城根本不足以坚守,我们还是撤回长安吧。”
“不能撤。”庞德咬了咬下唇,态度倒是坚决,“如果真要撤回长安,才是真正陷入包围,进退无路,再难以逃脱!”
我与小岱都深表赞同:我们的后路只有这么一条,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向长安撤退。
“今夜你与我前去劫营。”马腾不再犹豫,沉声说道,“把敌军的粮草与器械统统烧尽!”
庞德迟疑了片刻,并不愿答应。
我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老爹:“你身有重伤,随时可能崩裂伤口,到时候连马都坐不稳,还怎么劫营?!”
老爹自知外强中干,只能反问:“然则,你去?”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
马腾无奈地笑道:“你年少气盛,平rì里总喜欢自作主张,但这次千万要听为父一句劝告……”
“哦?”我饶有兴趣地转过脸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绝对不要和吕布单对单的交锋,一定要避开他!你们都要记住!”
“知道了。”我对他的建议深表赞同。
我不是傻子,我没事找吕布单挑作甚?!我脑子抽了么?!
我只会瞅准时机、用大队兵马将他淹没吞噬!
热血沸腾的单挑虽然令人向往,但若能避免,我又怎么会去抢着送死?!
酉时未至,天sè已渐渐发黑。
晚饭已到了尾声。
“俘虏而来的高顺,是个不错的将才。”我停下了筷子。
马腾稍微一怔,而后点头:“我去看过,很是威严,有屡经沙场的血腥气。”
“我与他谈过多次,此人对其主极为忠诚……”
“只是他根本不可能投降。”庞德闷闷地插了一句。
“那倒也未必。”我举杯灌了一口淡酒,“他亲口所说,只有我们击退吕布,他便降于我军。”
庞德不再吭声,撕开一条羊腿狠狠啃了下去。
老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吕布勇武堪称当世第一,我们人马相差不多,想要击退他们……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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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è人先shè马,擒贼当擒王。”我双手按在案几之上,不自觉用力向下压去,“若能先杀吕布,敌军不战自乱。”
老爹并未如我想象中的惊喜,仍是满面愁容:“难。”
“我自有计策。”我淡淡的笑,“不过恐怕需要爹爹你多费劲了。”
于是我向他们阐明了我的想法。
大致思路便是:庞德与我率军入敌营抢砸sāo扰后又示敌以弱向后逃窜,诱敌深入后老爹大姐小岱四面埋伏,将敌方大军分割混乱后集中弓弩shè杀敌酋——吕布。
计策上并无大碍,只是实施时谁也无法准确预料会遇到什么。
我与庞德在进行诱敌的分工上产生了些许的分歧。
他极力要求自己作为后军抵挡吕布,我当然争不过他。
“小岱,随我再去看一下高顺吧。”一切商议妥当,我从地上长身而起。
平时我探望高顺时并不会拉扯上小岱,小岱也同庞德一样,并不如何重视高顺,但这次我叫了他名,他也只能乖乖跟我。
“二哥,要不要也一起来?”我又扭头问庞德。
我的意思当然很明确,庞德瞪了我一眼,也一同起身。
看着他二人无奈的神情,我轻轻笑了一声。
小岱当先拉开破门,门板的声音愈发难听。
我与庞德随后进入小屋之内。
高顺与前几rì一样,十分端正地坐在炕上。
今rì已是傍晚,即使点上一盏油灯,依然无法清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神sè。
除了有钱人家中有中原的蜡烛,西凉的照明设施也极为简陋。
而我,高中虽然学习物理化学,但现在压根不知道蜡烛的制造工艺,也无法提升人民的生活水平。
所以,只能凑合着用了。
“高顺将军。”我的礼节还算到位。
庞德与小岱也只好行礼。
“三位。”高顺并不起身,只抬手算是回礼。
庞德低哼了一声。
“我与高将军谈过数次,深慕将军为人,家父也期望能够得到将军的辅助,”我继续恬不知耻地吹嘘着,“将军思虑了这几rì,是否能够……?”
对方冷冷地回道:“高某人说过的话,不愿再重复。”
庞德小岱想必都是一脸不快了。
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继续问道:“高将军重诺,不知道前几rì所说的条件,现在是否依然算数?”
“当然。”
“这便好,”我抚掌而笑,“最迟明天,高将军就是我们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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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顺一怔。
“我个人名下有士卒两千,如果可能,希望将军今后能帮我cāo练指挥。”我站直了身子,对着高顺深深施礼。
高顺仍然笔直地坐在炕上。
“超有从弟马岱,父母早逝,年纪幼小,希望将军闲暇之时能指导其军略。”我一手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