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赶紧低着头把谷子芮的行李拖了出去:“那个……大哥……你们慢慢聊啊,我先出去放行李。”
谷少看她出去,才紧紧地箍着金柔深吻,双手捧着金柔的脸,强迫她把嘴张得更大,温温柔柔的仔仔细细地描摹金柔的美好和滋味,金柔也难过,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膀,仰着头承受着他的吻和温热喘息。
“柔柔,你也太会缠人了~”他及时刹车,怕再不停下恐怕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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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子芮,路上雪大,你们注意安全……还有到了北京,给我电话……我想你。”金柔双手捧着他的脸,眼里竟然噙着泪花,这几天的耳鬓厮磨已经让两个人难分难离,金柔受不了谷子芮突然就要回北京,心里虽然难过,但是还要强忍着不发。
谷子芮把她揉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心,她的耳朵,她的发丝,才不舍的放开了她:“柔柔,一会儿别出来送我,我就受不了你这个小样子……挥着小手还站在雪地里,我一走你就进去吃零食,知道吗?”
“嗯。”金柔把外套递给谷子芮,他拿了就快步往外走。金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很听话的没有出去送他,只是站在窗帘后面偷偷的看着他上车,看着他笑眯眯的冲他的方向看了看,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
金柔竟然心里酸涩至极,好像把酸山楂捣烂了覆在心里一样,闷得透不过气来,客厅的茶几上还有他们刚刚才买来的小山一样的零食、蔬菜,那几个粘着雪的苹果,好像洗了个澡一样的,浑身冒着水汽……,不对,应该是像哭过了一样,浑身都是眼泪。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车票,两张,头等卧铺的票。
原来他是想和她一起晃晃悠悠的坐火车回北京去。晃晃悠悠的嗑瓜子聊天儿,晃晃悠悠的打扑克吃泡面,晃晃悠悠的胡吃闷睡一路玩儿回去。
金柔看着那一大堆的美味,竟然就毫无胃口。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想着做什么饭讨好他的胃,这一会儿房间里还有他的味道,床单枕头上还有他放肆过的痕迹。可是这一转眼,谷子芮就连人带行李都走了。金柔拿起来他送她的羊绒披肩撑在太阳底下看,照得透透的大大的太阳花图案,亮黄和翠绿相间,好像那些花儿真的开了一样,金柔把它围在身上,一头就扑向了床,呼吸着满满都是他身体上的气味,金柔才感觉心里不是那么空。可是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前脚才刚离开,她的心就已经飞出去,开始想他了。
那时候,金大姑娘才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分分秒秒都难分难舍,什么叫相思,成疾。
那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谷子芮来了电话,金柔刚刚把一袋香草饼干吃进肚子,谷子芮疲惫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柔柔,到北京了,小丫头放心吧,爷想你。”他的声音虽然疲惫,可是仍然带着三分笑意,金柔即使不看他的脸,也知道此时此刻谷子芮的嘴角弯了一个什么样的弧度,露出了几颗牙齿。
于是金柔咯咯的笑,只回了他五个字:“我想爷你了~”她挂了电话,想着谷子芮的脸笑得开心极了,一开始特别烦感他那种千年老大的范儿,特讨厌他一张嘴一个‘爷’,特讨厌他的毒舌,特看不惯他的嚣张样,可是现在她喜欢极了,恨不得天天看,夜夜伴,就像喜欢自己身上的优点那样喜欢他的缺点。
‘爷’这个字仿佛天生就是谷子芮的标签,是他的代名词一样,嚣张而且霸道,温暖而且慵懒。
金柔觉得,这个字只有他配用,也只有这个字才能衬他。
正月十五那天,金柔拎了刚刚煮好的黑芝麻元宵去医院送饭,一小瓶红酒,还有一盒爸爸最喜欢吃的琥珀核桃仁儿。她想着自己要和爸爸好好谈谈,把自己和谷子芮的事情说清楚,好让爸爸理解她,就算不支持她,她也要把话和爸爸说清楚。
“金柔?”
金柔在楼梯口遇见了马阿姨,她是金爸的老同事,金柔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
“马阿姨!您好。”
“哎呀,我还差点儿没认出来你。金柔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马阿姨特别慈祥的冲着金柔笑。
“哈哈,谢谢您啦。我爸妈在这儿也多亏了您的照顾呢。”
金柔说着就把手里的红酒送给马阿姨,马阿姨直摆手:“不,孩子,你家里挺困难的,这个红酒啊还是你和老金爷俩喝吧。对了,你爸爸前天还问我卖房子的事,让我帮着看看有没有买家,正好我有一个邻居的孩子想买房结婚,不知道你们家卖不卖啊?”
金柔一愣,说:“啊,哦,我回去问问我爸,谢谢马阿姨您这么帮我们忙。”
跟马阿姨道了别,金柔才进到病房,爸爸看了看她也只是例行客气地说话。
“柔柔,你也一起吃吧。”他说完就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
“嗯。”金柔倒了一杯红酒,又把琥珀核桃仁儿放到金爸面前,才慢慢地开口说:“爸爸,妈妈的病是不是还需要钱?”
“没有,已经够了。”不温不冷的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爸爸,是不是您遇到什么困难了?”金柔凑过去,又倒了一杯酒。
他摇摇头,半天才叹了口气说:“没有。”
“我遇到了马阿姨,她说……,您要卖房子……我以为您遇到了困难。爸,为什么要卖房子啊?”
金爸停了筷子,看了看金柔,眼带审视,半晌才说:“我和你妈就住医院,以后也可能不会回去了。所以想卖了房子以后好养老,万一你妈妈再有急需钱的地方,我也好周转开。”
金柔着急的握着金爸的手:“可是爸,我还要回来住啊,您看我还要上三年才毕业呢,寒假暑假我都要回来,我去哪里住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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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爸不动声色的甩开金柔的手说:“你寒暑假回来,也是很短的几个月,到时就住在你同学家里、旅馆里,或者,……,你一直住北京,我也没有意见。”他放下筷子:“那个谷子芮我看着是个有钱的人,对你也不错,你寒暑假可以和他一起出去玩儿~”
“爸,您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不要回家了……是吗?”金柔不敢相信这些话,心里像擂鼓一样的跳。
“金柔,以后你妈妈的病再需要钱,我也不会麻烦你了,你和谷子芮好好过,将来能有个好的人生。咱们这个穷家,你也不要再惦念着了。”
“爸!我不懂您什么意思……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这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去?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我哪里做错了?妈妈看病的钱是谷子芮送给我的,我真的不是和他乱搞才弄来的钱啊~妈妈的事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什么您让我不要惦念了?您这是要……”金柔哽咽着,喘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是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了吗?”
金爸沉默,没有再说话。
“爸爸,这么多年,自从小雪丢了,您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好爸爸了,您对妈妈不理不管,对我冷淡讽刺,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孝敬你们,爱着你们,不论如何也要实现您的理想上了医科大学,然后让您们过得更好。我老想着,也许有一天,您就会对我好了,又是我小时候那个好爸爸了……可是,您今天说……让我以后都别回家了……”金柔满脸的眼泪,她站了起来走近了那个沉默不语的沧桑男人,说:“爸,您到底把我当什么?我是您的女儿啊!!是您和妈妈嫡亲的女儿啊!!”
金爸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折了角的纸,他递给金柔说:“柔柔,不是爸爸狠心,实在是……”他叹了口气,抖着手从桌子上拿来药片干吞了下去说:“实在是你妈妈做得太过分,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爸爸,我……”金柔看着手里的dna报告单,瞬间心乱如麻。
“柔柔,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你妈妈和另外一个男人的私生女,但是我和你妈妈结婚时并不知道这些,是你妈妈骗了我,她骗我你是我的孩子,而我那么爱她自然就信了。直到小雪失踪,……”他说着就把脸埋在手里,好像很痛苦好像很懊恼。
“直到你妹妹丢了,你妈妈和我吵架不慎说出了你的身世……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开始我不相信,你这么聪明机灵可爱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可是谎言骗不过医学,你的的确确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所以我冷落你妈妈,恨你妈妈,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耻辱一样,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我很矛盾,所以更加把愤怒和羞耻发泄到你身上,每次看到你我都很生气,故意数落你骂你,可是等你走后,我又后悔难受……觉得对不住你……”
“金柔,别再回家了,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你也不会再痛苦……这二十多年我已经受够了,被人背叛,被人欺骗,痛失爱女……你别再回来了……那样我也会减少些自责……”
“爸……您说的这些……我怎么听不明白……”
金爸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疲惫地说:“你妈妈当年的病其实是她自杀,药物导致的脑溢血,她自杀前给你留下过一封信,就在咱家的书橱夹在新华字典里。你回去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金柔,别再回来了,我求你了孩子。”
金柔抱着金爸不撒手,流着眼泪说:“爸,你们是我最亲的人,你们不要我了,那我怎么办?不行爸爸,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不要我,那我就没有家了!”
金爸很久没有说话,他叹气,很轻声的叹:“金柔,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曾经的好爸爸,你看在我也对你好过、养育过你的份上……别再回来了。因为我一看见你只会愤怒、难过、自责,我不能对你好,又不能对你不好,金柔爸爸很矛盾很矛盾,我没有办法面对你……而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更加为我自己的女儿感到悲哀。”
金柔听到他说‘为我自己的女儿感到悲哀’,她才明白,在金爸眼里,自己从来就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女儿。这个世界上只有金雪,才是他心里唯一的孩子,亲生孩子。
血缘隔山,就是这么讲的。
金柔慢慢放开金爸,擦了擦眼泪咬着嘴唇说:“好,那我就再也不回来,……,即使我会来看妈妈,我也不会再让您看到我……从此只有生过我的妈,再也没有养过我的爸!”
她说完就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正月十五,千家灯火,万家团圆,金柔从此却再也没有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哎……男人对血缘的重视是真的真的很极端的。当然金爸也是极端的人,被金妈骗了,还弄丢了女儿,结果疼了半天的金柔竟然还不是自己的女儿,金爸就变态了。乃们可以尽情喷他,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狠狠虐他一马~
小谷子,小谷子,金柔在内心呼唤你呢!赶紧出来安慰我家闺女!!!赶紧的!!!麻利儿的!!!
看官,乃们看的还满意吗?哈哈哈
我发誓这些小波折会更促进金柔和小谷子的感情的,所以,乃!们!接!招!吧!
第一卷29章
金柔在雪地里奔跑,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身后紧紧的跟着一起跑,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也紧紧的跟随着她的脚步,她用力地跑,拼尽全力的想要忘记这个小城,想要忘记亲情凉薄的这个家,可是即使亲情凉薄,这也是她唯一的家,曾经的,唯一的,家。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金柔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啊!~~~”金柔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对着天空嘶喊着,她感觉自己就快被海水没过头顶,毫无呼吸的可能,只能用尽全力的发泄着内心的闷痛。这种痛她无处可以倾诉,更无处解脱,此时她终于明白谷子芮曾经说的‘想要摧毁眼前的一切’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既恨且爱的感觉。这就是明明不能接受,却又被迫选择的感觉。
既恨且爱。爸爸,这是要让她宁肯恨他也不要再爱他了吗?也好吧,如果非要这样……那宁愿既不爱,也不要恨了。那样两相解脱,再也没有亲情瓜葛。
“呜呜呜~”金柔抱着院子里那个叫‘小芮’的雪人,紧紧地抱着,她对着电话里谷子芮的声音终于大声哭了出来,雪人冰冷,坏坏的咧着嘴冲着眼前的姑娘笑,笑得眼睛都弯弯的,和谷子芮一模一样的嚣张。那一夜,金柔就这样抱着院子里的雪人,听着电话里谷子芮的平静的喘息声,数着秒,一直挨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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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柔柔,别怕,有我在。你难受就哭吧,我陪你。”
他竟坐一夜,陪着一千公里以外的他的姑娘,安静的陪着她。
听着她哭,然后,哄她睡觉。
第二天金柔收拾了自己的全部行李,将两张一个星期之后的头等卧铺票换成了下午回北京的硬卧车票。她的全部家当只有一箱夏冬的衣服,春装和秋装都在学校,一个铁皮的饼干盒子装着她从小到大收藏的小玩意儿,还有一本新华字典那里面夹着妈妈的最后一封信,一张照片,上面有四口人的笑脸。
第三天的凌晨五点,北京的天还黑闷闷的,数九寒天里狂风呼啸。谷子芮在西站的站台上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他睡不着吃不安,满脑子都是那一夜金柔不停地小小声的哭泣哽咽,那天他的姑娘离得那么远,可是他的心感觉到她的难过,却是那么近。那么近,是因为这样的痛苦,他曾体会过,所以他不愿意这种痛在金柔的身上发生,可是命运弄人,他的姑娘就是要走一遭和他一样的苦痛。要不是家里的事情脱不开身,他绝对要第一时间过去,不让她流眼泪。
这样也好,他想,这样的话两个人从此真的是命运相连,惺惺相惜。以后她没有家,那他就给她一个。
谷子芮拨开皮手套,看了看腕表,离火车进站还有5分钟。他想着只要这姑娘一下车,他就要狠狠的抱在怀里疼,不让她再哭,不让她再疼。地上的烟蒂围着他锃亮的皮鞋转了一圈,数秒如年的滋味,头一次让这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尝到了等待的忐忑和甜蜜。
可是谷子芮围着火车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也没看见金柔的身影,打她的电话也是关机。谷子芮一时着急的窗户外往里面看,可是人潮汹涌,又是学生和打工族的回京潮,大包小包的行李就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找不到。那绿皮的火车就像一个拥挤的沙丁鱼罐头,人挨人,肉挨肉,连个缝儿都没有。
谷子芮急了,一边推着不停向他涌过来的大行李袋,一边拨着电话,可是仍然关机。“该死的!”他一着急所幸不再打,只把手机握在手里。他只知道金柔在这辆车的卧铺车厢,想上车找她又怕她正好下车错过去,所以只能在车外一边找一边喊金柔的名字。
“金柔!金柔!~”
一直到火车都下光了,谷子芮以为金柔根本没坐这辆车的时候,他的姑娘从火车上苍白着脸下来了。
谷子芮一眼就看见他的姑娘,十多天不见,脸竟然瘦了一大圈儿,黑眼圈一直黑到下巴上,小脸儿苍白的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她披着他送的太阳花披肩,大披肩下她整个人好像瘦得只有骨头一样的,谷子芮瞬间想到了《辛德勒名单》里的犹太女人,虚弱、无助,但是很坚强。
金柔看着朝她跑过来的谷子芮,直直的张开双臂,被他紧紧地裹在了怀里。口鼻间都是他的气味,他的清新,带着冰冷的风的味道。他用力的抱她,她就用力的哭,好像他把她的眼泪从身体里都挤了出来。
“那破地方儿咱不跟那儿呆了,那个破家他不要咱咱也不要他了,跟爷在北京,爷管你一辈子好吃好喝,给我当媳妇儿~”谷子芮双手上上下下的安抚着金柔不住颤抖的后背,双手捧过她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
他的姑娘紧紧的咬着嘴唇,满脸泪痕。
谷子芮笑了,还是那种露出十颗牙齿的笑,眼睛微弯,他点了点金柔的鼻子说:“走着,跟爷回家。”
原来金柔是在火车上来了月经,之前两次在雪地里冻了一夜,再加上精神上的紧张和焦虑难过,这次金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