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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男小茉莉-第7部分(2/2)

谁让她们的人生苦头吃尽?

    病房里面,蒋擎落下清泪,那是青春期时他不准自己掉下的泪水。

    他毕竟是对的。痛,一定要说出口才能减轻,委屈,一定要找到坚固的肩膀靠上去才能安心。

    小今的肩膀无法出借,但她的手贴著他的脸,给足了安慰。

    「芒果青我快吃光了。我特地把它们冰在冷冻库里,结成硬硬的冰块,怕自己一次吃太多,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只肯在想你想得无法入眠的深夜里,才舍得让自己品尝一小口,可是,它还是在迅速消失当中,我不禁想问,是我想你的次数太频繁,还是你太小气,给了我过多的思念却又给太少的芒果青?」

    这些话,他连对自己都不肯承认,却对意识不清的小今说尽。谁说,爱情不能改变一个人?

    「茉莉花茶我动都不敢动,把它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面,偶尔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你说,你母亲和我姊夫之间的感情是茉莉花,我们之间的,又何尝不是?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折下几朵娇嫩纯洁的茉莉花送给我?我在茉莉花香里入睡、在茉莉花香里清醒,在我眼底,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小小茉莉。」

    沉默的他变得多话,断断续续说著他们的过去,一段一段叙说的同时,猛然发现他们的相处只有短短两个月,却有那么多说不完、回味不尽的故事,而且,每一段都甜得泌出蜜汁。

    「我根本不敢相信,刨鳞片、挖肚子,你三两下就把鱼架到火堆上面烤,这是原始人才办得到的功夫,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你总说吃饭皇帝大,我不同意,对我来说,赚钱才是皇帝大,但是在你身上,我学会享受吃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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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今听见他的话,泪湿枕畔。

    她在他说到母亲的故事时醒来,可是不敢睁开眼睛,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怎能拿他受过的伤来恨他?何况他说了呀,他说在他眼底,她是小小茉莉,他说她给了太多思念却又给了太少的芒果青……

    他对她,有一点点心动、一点点心悸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千万别想太多。她立即提醒自己别忘记,有个女孩叫做芬蒂,那个人是他的未婚妻。

    他出现,是因为蒋烲告诉了他事情始末,他知道她没有非份想法,知道她顿失亲人、无依无靠,知道他的指控纯粹是子虚乌有,他有浓浓的罪恶感,急著得到她的原谅,只是这样而已。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不,你一辈子都别原谅我,一辈子待在我身边,让我一天补偿你一点,直到你从我身上得到的幸福,能够弭平我在你身上造成的不幸为止,好不好?」

    看见她的泪水,蒋擎伸出食指,轻轻为她拭去,却不勉强她睁开眼睛。

    「我把你给的倒地铃种起来了,它没有想像中那么难种,我以为你给的爱情很难,哪知道给它一点泥上、一点阳光、一点水和肥料,它们就快速长大,爬满我的阳台。」

    对啊,她给的爱情很容易养,一点土、一点水、一点点阳光和肥料就会迅速茁壮。她不是要求很多的女生,不企盼男人一百分的心情,只要小小的空间和一点点的全心全意。

    可是,这么容易养的爱情,他懒得要,他对她,只有愧疚。

    「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回到那个下午,你再问我一次,『嗨,你要找人吗?』这次,我会回答你,『对,我要找一个叫做贺惜今的女生,她有点笨、有点矬,屁股坐不住,成天像一只小猴子,东跳西跳找东西吃。』接著,你可以继续问我,『你找她做什么?』那么,我会回答你,『我想要跟她重新建立邦交、恢复友谊。』」

    所以,他要她当朋友?一起疯、一起闹,一起抢食物、一起跳丑到爆、肢体不协调的韵律舞?

    小今睁开眼,静静地凝视他。

    他对她笑,她却没笑,只是专心仔细地望住他。

    只当朋友,好吗?

    不好吧,她的控制力超烂,万一哪天要的比友谊多更多,多到他负担不起,到时候,她会不会变成第三者,伤害一个像妈妈的无辜女人?

    她知道,事情该停在最美丽的定点,往後十年二十年,他们回想的都是最纯粹的那个夏天,没有纠缠、没有痛苦,没有逼迫、没有过份要求。

    她决定了,不当朋友、也不当情人。那么,他们要当什么呢?就当……彼此的过眼云烟好了。

    「在想什么?」被她看得心慌,蒋擎轻声问。

    「想……这里弄不弄得到未成熟的土芒果?」小今开口说话,乾渴的喉咙带著沙哑。

    「做什么?」他把床摇上来,替她把枕头摆好,递给她一杯温开水。

    她喝两口,润润喉咙。「给你做一大瓮情人果,从秋天吃到冬天、春天,你才不会嫌我太小气。」

    「有个更简单的方法。」他又喂她两口开水,然後拿掉水杯,坐到她背後,让自己取代枕头。

    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手圈住她的腰,下巴贴在她头顶,他的小小茉莉花啊,终於回到他的胸膛。

    「什么方法?」他的体温太迷人,要是她再坏一点,她很想利用他的罪恶感,把他的体温占为已有。

    「留在我身边,解除我的思念。」

    没有思念苦人,他不必靠情人果解决失眠。

    是解除思念还是解除罪恶?是爸爸和蒋欣联手逼他留下她对吗?小今苦笑,但蒋擎在她背後,他看不到。

    见她不说话,他紧张的加重双臂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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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愿意吗?还气我?」

    「有一点。」她在心底叹气。

    「哪一点?」

    「你说我没本事念哈佛,没有上亿身价,也没办法精通五国语言。」小今随口敷衍。

    蒋擎哈哈大笑。她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有本事逗他开心,真的是他的开心果。

    「你的老爸叫做乔宣,我保证你有上亿身价,虽然不精通五国语言,但是你会说国语、台语和很少人会的原住民语言,至於哈佛……」

    「找不到话掰了?」她转头瞪他。

    「好吧,我要怎么弥补过错?」

    「你可以选择捐一座图书馆给哈佛,让他们请我进去念书,也可以选择送我一盒拼图。」她比出两根手指头,让他选择。

    蒋擎又笑弯腰。他怀疑,那些不见她、发不出笑声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送图书馆没问题,但他怕为难到她,念哈佛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容易,那里面全是很吓人的鬼才和精英。

    「我选择送你一幅拼图。」他用大手包住她纤细的小指头。

    在他抽屉里,有一份他以为永远送不出去的礼物。

    「那,伸手不打送礼人,我原谅你了。」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说著,蒋擎圈住她,把她裹在自己的身体里,紧紧抱住,把头埋进她肩窝处。

    太好了,不要分离,再也不要。

    他们会重新开始,他保证。

    他们会一直走下去,他发誓。

    他们会绕过所有的不幸直奔幸福,他用生命立誓。

    是的,从今开始,他们之间只有快乐幸福……

    在病房外面偷听的人们笑了,难解的习题让爱情轻易解开,苦难结束,他们之间大风大浪过去,紧接而来的是……今天天气晴。

    小今出院,全家出动,接她回「家」。

    她的房间在蒋擎隔壁,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走出去,两个房间可以互通。

    阳台上,蒋擎种在盆栽里面的倒地铃长得郁郁青青,打算捞过界的藤蔓正向她的栏杆迫近。

    他没说谎,他把她的爱情种进泥土里。

    「笨小今,你说会把自己照顾好的。」刚和爸妈通过电话的钧飏和钧楷走到阳台上,习惯性地一巴掌啪上她的後脑。

    「噢,我会变笨都是你们害的!」

    小今抚抚後脑,噘嘴,瞪著两个表哥。

    「你的脑浆糊在一起,是甜食吃太多的症状,我帮你多巴几下,你才会清醒一点。」钧飏把毛毯往她头上一抛,当头罩下,纽约的秋天带著些许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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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吸鼻子,小今两手抓住毛毯,把自己包起来。

    「钧飏……」

    「怎样?」

    「我真想念外婆的麦牙糖。」她说著,头靠到他肩膀上。

    钧飏、钧楷互视一眼,两人同时环过她的肩背。「我想,外公外婆和姑姑,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梦见他们,他们都在笑。」钧飏低头对她笑笑,伸手,揉乱她的长头发。

    她的头发该剪了,坐下时头发老是被屁股压到,哀哀叫几声,下次坐下还是一样被压到,小今是个没长脑袋的家伙,不应该让头发吸去太多养份,导致脑袋下面的东西越来越混沌。

    「真的吗?」小今问得很认真。

    「是真的,好人会上天堂,你没听过吗?」

    「真的有天堂、上帝或天使吗?」

    「当然有。」钧楷说。

    「你凭什么确定?」小今转头看小表哥。

    「如果没有上帝、没有天使,我们就不会拥有你。」三个人靠在一起,额头贴著额头,无比亲昵。

    小今是独生女,却从没有缺乏手足的悲哀。

    「怎么说?」

    「小时候,我、二哥和几个邻居在打弹珠,打著打著就吵起来了。」

    「为什么吵?」

    「不记得了,不过吵到最後,我们就开始比起来。你妈妈给的零用钱比较多,我爸爸开的车比较大,我有爷爷奶奶,你有外公外婆,结果比来比去,我们居然输了。」

    「输了?」小今瞠大眼。不会吧,他们家钧颃、钧飏、钧楷只会赢不会输,从小念书拿第一,比赛拿第一,第二名是他们不屑做的事。

    「我们输在一个妹妹身上。」

    钧楷一面说一面笑,小时候的蠢事,不管几岁回想,都很好玩。

    钧飏接话,「我们气得跑回家找妈妈,逼她生一个妹妹给我们。」

    「舅妈怎么说?」

    「生不出女儿是她人生重大污点,我们居然敢踩在她的痛处上面,气得她把我们赶出房门,无辜的我们只好去求助姑姑和姑丈。」

    小今很坏心眼的大笑,又兴匆匆的问:「我爸妈同意了吗?」

    「对啊,姑姑和姑丈说,一定会生一个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小公主送给我们,那天晚上睡前祷告的时候,我们还求上帝动作快一点,把我们要的小公主用限时挂号寄过来,然後,很快,我们就有你了啊。」钧楷捏捏她的鼻子。

    「所以,我就是你们求来,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小公主?」小今笑弯眉毛。

    「呃,聪明可爱又漂亮……我想,在运送过程中可能出了一点差错,不过……你还可以啦。」钧楷的支支吾吾让人很火大。

    但是钧飏接的话更让人生气。「至少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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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今气得抡起拳头就要扁人,但钧楷钧飏哪会乖乖站著等人家来扁,当然是一面跑一面叫,吵吵闹闹像……像在老家。

    当钧颃和蒋擎打开房门时,恰巧看到这一幕——一个女生追著两个大男生跑,枕头、棉被满天飞。

    很好,她又恢复笑容,恢复她的夏天。

    蒋擎进屋,大步走到小今身後,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小今尖叫一声,回头看,娇斥道:「好痛,你拉到我的头发了啦!」

    蒋擎赶紧把她抱到床上放下,三两下俐落地把她的头发扎出两根辫子,对折、绑好。

    他无奈地点点她的额头。「体力还没恢复,就追著人满屋子跑?」

    「是钧楷钧飏惹我的!」她手一指,指向两个罪魁祸首。

    「你们不知道小今的病还没全好吗?」钧颃皱眉。

    「放心啦,叫一叫跳一跳,明天又是一尾活龙。」钧飏跳到床上,对钧楷施一个暗示眼神,接著大手一抓,就要将小今抓来後空翻。

    「最好是!」钧颃和蒋擎异口同声,加上动作整齐一致,很快就把小今救下来。

    「本来就是,你看过哪家的孙悟空不是多跳两下,就什么病都没有?」钧楷让出身边的位置给蒋擎。

    「你们不要再欺负小今,先下去吃饭,饭後压小今睡午觉,别跟她吵吵闹闹,我和阿擎有事要出去。」

    「哥,你要去哪里?」小今拉住钧颃的袖子问。

    「和几个研究所的同学见面。」最好能够带一两个回台湾,老爸的公司越开越大,他需要更多的助手。

    「阿擎也去吗?」

    「不,我要赴另一个约会。」蒋擎揉揉她的头发,送给她一个温柔微笑。

    「约会?和芬蒂吗?」

    「对。」他不说谎话。

    小今的眼神闪过黯然,但是……凭什么啊,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她得喊芬蒂舅妈呢。

    迅速地,她挂上笑脸,假装自己不伤心,像以前一样,演戏满分。「好啊,回

    来的时候别忘记绕到starbucks帮我买一杯咖啡。」

    钧飏说,这附近的starbucks,咖啡好喝到不行。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人家喝咖啡?」蒋擎问。咖啡是他的权利,她只喝牛奶或桑椹汁,标准的吃甜不吃苦。

    她瞪他。「不行吗?」

    「不行,你只能喝牛奶。」他随口一说便打横抱起她,下楼吃饭。

    「喂,我可以自己走。」小今抗议,心脏开始卜通卜通跳。

    「不行,你的体力还没有恢复。」从现在起,贺惜今的事,由他作主。

    「我又不是残障同胞!」

    「你是,你的身高达到中残标准。」钧飏站到蒋擎那边,谁叫他是他崇拜的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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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啦,人家会笑。」好别扭哦,她在阿擎手臂上东扭西扭。

    「谁敢笑,我马上叫他getout。」

    「有人肉轮椅坐还不好?」钧楷想也不想,又巴了她的後脑勺。

    「不要打她。」蒋擎的脸色立即沉下来。都说了,贺惜今从现在起归他管!

    小今立刻倒戈,甜滋滋的投向敌营。「他每天都打我。」

    「我在帮你整理大脑细胞……」

    「你没听过爱的教育……」

    就这样,一行人说说笑笑,从楼上到楼下,从房间到餐厅,说话说不停,小今忘记自己在人肉轮椅上,而蒋擎,乐意化身为她的人肉轮椅。

    蒋擎的确在喝咖啡,他对面坐著打扮入时的芬蒂,她一边品啜著香醇咖啡,一边轻轻抚摸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

    蒋擎想起出门前还不忘记叮咛他买咖啡的小今,忍不住笑开。她这种人,连半点苦都吃不得,学喝咖啡?早得很!

    「阿擎,你今天很开心哦?发生什么事?」

    他发自真心的笑容让芬蒂升起危机意识。不是勉强、不是应酬,那样的笑容是他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见过。

    「没事。」他端回脸,正经而严肃。

    是了,这才是她看惯的表情,芬蒂轻叹。明明都订婚了,她却总觉得自己和未婚夫隔著遥远距离。

    「好吧,你没忘记我们明天约好要去看婚礼场地吧?我爸妈不太喜欢那个宴会厅,觉得它的装潢不够华丽,不过你坚持的话,我觉得……」

    「对不起,不会有婚礼了。」蒋擎阻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毕竟不懂爱情,更不懂女人心,一出口就是开门见山,像谈合约一样,企图用最精简、最直接的字眼表达想法。

    芬蒂手边的银色小汤匙倏地滑落,掉在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轻脆响亮的声音。

    她捏紧拳头,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咖啡,兀自镇定。

    「你在开玩笑吗?今天不是愚人节,更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况且,对将要走进礼堂的女人开这种玩笑,会下地狱。」

    她轻笑两声,想把他的话轻松略过。

    「不是开玩笑,我不想结婚了,很抱歉,我已经和令尊令堂约定了见面时间,届时,我会亲自向他们道歉。」该赔偿的损失他会赔。

    「为、为什么?」

    强抑泪水,芬蒂倔强地仰高下巴。

    她明白自己爱他但他不爱她,可是,又如何?

    他是个不需要爱情的男人,他要的是个有能力、有本事,不会带给他麻烦的女人,而她,就是最佳人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