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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青春-第9部分(2/2)

和热烈的喊他徐叔叔,他还爱把她放在自行车的大梁上推着走,爱把嘴巴挨近她嫩茸茸的耳朵边,柔声细气同她啼啼说话。他活三十岁了,还从来没这么柔声细气化,只有做了父亲的人才会有的那种亲子之爱的***,他自己都吃惊了——啊,徐五.四、一体可真是到了岁数质、.已经开始向往做人_父或滋味响.令人想不到的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居然是他和杜丽明的媒人,就象一根细细的小绳,把两个蚂昨拴在一起了。他对杜丽明起初的感觉就不错,可一直没机会向她表白。他也怕说太早了,他帮她送孩子的举动就会让人感到是别有用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后还是从媛媛问的那句话开始,才渐渐明朗起来的。

    那次他和杜丽明一起送媛媛回家,媛媛突然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徐叔叔,我现在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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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是警察呗,抓流氓的。”杜丽明说。

    “不对,是警察怎么没戴大帽子?”

    “叔叔今天没戴嘛,那天不就戴了。”杜丽明有一搭无一招地随口说着。

    “那他也没抓流氓呀。”

    媛媛很不愿意人云亦云,倒很像他的脾气。他不由感兴趣地向坐在自行车大梁上的媛媛问道:“那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你是杜老师的爱人!”

    童言无忌,两个大人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尴尬万分。

    “爱人呗,就是…。我爸爸就是我妈妈的爱人,他们俩都结婚了。”

    徐玉.四脸上苦笑.心里却感激他们。叔叔也给你找个爱人吧,要不要!”他本来还以为媛媛一定会摇头大喊不要,谁知道她很腼腆地低下头去,一只小胖手很不好意思地抚弄着自行车的车铃,用小小的声音喃喃说道:“我有了。”

    “啊?”两个大人相顾愕然,这还像话!“谁呀?”

    “坐在我后面的牛牛,他说他以后要嫁给我。”

    畸!还是倒『插』门!都是还没换牙的小『毛』孩儿呢,不像话。

    不过,媛媛的这个东风是一定要借的。徐五四经过一番计划,第二天陪杜丽明送完媛媛之后,就提出和她一起去看晚场电影的建议。他故意选了个没人看的老片子——《警察局长的自白》,想试试杜丽明去不去,结果她一句话没说,去了。

    瞧,说媛媛是他俩的一线之媒,也还沾点边儿吧。

    算今天,媛媛离开人世有六天了。六天,他的脑子一空下来,便去想她;想她,便发恨!恨那凶手,也恨他自己。从火车上的这块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脸,这几天似乎有点异样,肌肉的线条无论怎样放松,仍然有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脱不掉!

    对媛媛的死,他是负有责任的。从上个星期一壮丽明去上海参观那天开始,他就是一个人送媛媛回家。那天送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媛媛的父母都还没有回来,当时媛媛说饿,他还给她从柜子里拿饼干吃呢,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多呆一个小时,等大人回来再走?那四周一片荒凉,他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废墟上的风仿佛比往常更阴森更古怪,四周很暗,只有远处工地上的那个值班木房里,还闪着鬼火似的亮光。他怎么不想想,七岁的孩子,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他真混!

    可是那么多次了,他们一直是送到家就走的,谁也没想到会出事!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车厢的喇叭唱起来了,徐五四这才发觉火车已经停了。于英雄提拎着他们俩的皮包,一脸埋怨地找到这儿来。

    “你磨蹭什么哪?”

    他沉沉地吭了一声,“洗脸。”

    “我以为你洗澡呢。”

    “……老人们举杯,孩子们欢笑,小伙儿哟……”

    小媛媛.你在哪?”喊道。

    徐五四心里突然冲击着一股非常急切的情绪,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一定得参加郑媛被杀案的侦破工作,他应当,必须,为媛媛尽些责任去!

    他们回到分局大院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一点钟了。球场上正在吵吵嚷嚷地赛篮球。徐五四听声儿就知道,这是他们刑警队和预审科较劲儿好久的一场球,一直没空儿打。

    球场边上围了不少人,连一向对球没有兴趣的凌队长,居然也抱着个膀子站在那儿怔着神儿观战。这使得徐五四对他的印象刹那间变得模糊起来了。他还能记得和于英雄到刑警队上班的第一天,就发觉凌队长是个很严厉的老头儿。严厉,又有点古怪,不是让人一看就敢亲近的那种人。

    那天他们到刑警队报到,是段副队长同他们谈话的,凌队长只在那间屋里呆了三分钟,统共说了两句话。

    头一句是:“来了,好,好。”

    第二句,他说:“1965年我从刑侦处调到这个分局的时候,全北京市的刑事案件年发案是二百起,现在是一万起。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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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徐五四并不太明白,所以没吭声,可于英雄都热线地答应走已“明它了。”徐玉田后来问论明白了许么,他却稀里糊涂地一摆手,“咳,他就是那么一说罢。”

    一年多了,徐五四对凌队长的印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在私人感情方面,凌队长和大家的确没有太多的交流,他给人印象最深的部分,始终是工作上的才能:业务极熟,老谋深算……。可现在呢?假使你现在才认识他,假使你第~眼看到的就是他在球场边上着—杨同志阔的球赛、着得那么认瓦认真得那么可爱,那你准会以为他是个最最富于人情味儿的老小伙子呢。

    人啊,真是天晓得!

    球场上,刑警队正输着。做为刑警队的铁杆后卫,徐五四的出现,就象是神兵天降似的,立即被生拖活扯地窜掇到场上去了。他饿着肚子,也没打球的心情。可看到球友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又不能没有点“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的使命感了,连他那块匆忙脱下来的宝贝表,都是由凌队长亲自替他拿着的,让他受宠若惊。好,打就打吧,来,给球!

    开头他的手气很顺,不仅连投连有,甚至还结结实实地扇了对方高中锋一个脆帽,满场彩!眼看比分拉平的时候,他突然从观战的人缝中,瞥见于英雄跟在凌队长的屁股后面正往办公楼里走,顿时就『乱』了心思。他料定于英雄那小子的『毛』病,要是让他一个人汇报,审讯记录上落掉的那一段,他是肯定不敢提起的。

    打篮球这玩意儿,心里头不能有半点杂念,一有杂念,方寸非『乱』不可。凌队长和于英雄一走,他就开始犯臭,一连丢了几个球,搞得全队阵脚大『乱』,兵败如山倒,终场的哨子一响,刑警队的记分牌上。活活落下了二十来分。

    “打的什么球啊,臭大粪!”

    “全赖徐五四那小子不开糊,他不回来也不致于这么惨……”

    徐五四可顾不上球『迷』们的大骂和球友们的埋怨了,匆匆穿上衣服跑到凌队长的办公室来。他当然没有估计错,于英雄果然只把审讯记录拿给凌校n0多厂其它的,一会n曼说;可惜率形负匕中不全象于英雄计算的那么如意,这份他自以为在逻辑上无懈可击的旁证材料,根本用不着报到市局法制办去“膛平地”,在凌队长这儿就翻了车。徐五四一进队长办公室的门,一看见于英雄那副哭丧的脸孔,就猜出了大概。

    看见他进来,凌队长从椅子上站起,拿起那几页审讯记录,朝他抖了一下,又扔在桌子上,口气十分不快:“瞧你们审的这叫什么案子,材料太不硬了,太不硬了!你们懂不懂,审讯记录是正式的法律『性』文书,怎么能搞得这么模棱两可呢?这辆摩托车的来历,马有利是怎么告诉葛建元的,为什么不写上?这是很重要的情节,材料上怎么能毫无反映?”

    于英雄一脸尴尬,畏畏缩缩地答不上话来。

    徐五四也并不急着去辩白,他有意留出一点时间让自己镇定了一下,然后才从从容容地把准备好的话往出端。

    “队长,这可不是材料写得不硬,是事实本身木硬。”

    “事实怎么不硬?还有什么案子比这个更简单,更明白的?马有利自己家里没有条件存放这么大的赃物,在销赃之前,难道不是窝在葛建元家的吗?从盗窃到实现盗窃价值的整个犯罪过程中,葛建元所起的必不可少的作用,难道还不明显吗?

    你还要怎么硬?”

    凌队长咄咄『逼』人,徐五四也不含糊,这事他有理,有理走遍天下!“对了,葛建元客观上是帮助了犯罪,可是根据法律的要求,认定犯罪还得考察行为人的主观条件呢。过去派出所几次找葛建元谈这件事,他都没承认自己知道这摩托车是偷来的,这次马有利也说他没有把真相告诉葛建元。他替他存放摩托车,就好比是替熟人保管一件东西罢了,并不意识到是在窝赃,我们不能说他主观上一定具有窝赃的犯罪故意,不然,岂不成了‘客观归罪’了吗?”

    徐五四自从到刑警队来以后,还是头一次这么高腔大嗓,象吵架似地同凌队长直辩。于英雄真狗熊,站在那儿连当个三花脸帮着敲敲锣边的胆儿都没有,废物到家了!

    凌队长压下眉『毛』,用意外的、略带吃惊的眼光看着他,就象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最后还是坐下来,放慢了语气。

    “你怎么了,唆?你又不是新同志了,还不懂吗?葛建元知道不知道摩托车的来历,怎么能只听他自己的表白呢,这种事他当然是不会认帐的。可我们只要稍稍分析一下就能看出来嘛,凭他和马有利摔打不散的关系,这车是不是好来的,他能不知道吗?我吃刑侦这碗饭三十多年了,这帮人怎么回事,闭着眼都能想得出来,何况我过去不是没和葛建元打过交道。前年房修公司的盗窃案,要不是那个保卫干部误了事,葛建元早就在监狱蹲着了。他这种人,真是闭着眼也能想到他的骨子里去。”

    徐五四一把抓住凌队长的机漏,有点得理不让人了:“给一个人定罪,能光凭着闭眼一想吗?

    “怎么不可能,我要是偷了东西,连亲娘老子都可以不告诉!”徐五四简直有点抬杠了。

    “好好好!”凌队长烦躁地挥了一下手,粗暴地打断他,“今天不谈了,等以后叫上你们组长,叫上派出所的同志,都来,大家一块儿说!”

    这几句话,本来没什么错处,可凌队长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那种不屑与论的神情,却叫五四有股说不出来的恼火,他甩手要走,凌队长又把他叫住了。

    “审讯材料拿回去!”

    这份他早就认定无用的审讯记录,在凌队长那儿也是个不合格的废品,可两人的出发点却是那样南辕北辙。徐五四拿起记录稿,目光很放肆地同凌队长碰了碰,心里摹地跳出一句话来,他的脑袋禁不住有点发热了。

    “队长,知道不知道法国大文豪伏尔泰的一句名言?‘罚一无辜,不如赦一有罪’,我们怎么样,总不至‘宁可惜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吧?”

    凌队长脸『色』铁青,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沉沉地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出去。

    徐五四话说出口,又有点后悔,也许他不该赶这种时候说这句过分赌气的话,不要说这话本身的含义太过尖锐、偏激,就是他那种说教和质问的口气,也肯定会让凌队长反感。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就没有点涵养呢?不好。

    果然,他刚刚转身要走,凌队长突然在背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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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着,我也有句话,‘赦一有罪,等于杀一无辜!’不是名言,可你要还是个警察,就记着这句话吧。”

    从队长办公室出来,他的心情异常败坏,于英雄免不了在他耳边说了些“何苦来”之类的话,可他听不进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怀疑来!

    ——凌队长,为什么非要整葛建元呢?一个干了三十多年刑事侦查工作的老刑警,对证据上这种非常明显的缺陷,竟会如此没有辨别力吗?显然不会!

    虽说,徐五四也是个有十年警龄的老民警了,可在刑警队还算是个新同志。对凌队长其人,只识皮『毛』,未识筋骨。但总的来说,对这位严厉有余温和不足的头头儿,他一向是敬畏的。对刑事侦查这套活儿,凌队长的经验之丰富,常会给你一种深不见底、没有穷尽的神秘感。如果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承认权威的话,那其实只是不喜欢那种官封的权威和老掉牙的权威,而凌队长在人们心中目中的权威之所以显着那么自然和牢固,大概就是因为它并不仅仅出于“行政成份”的缘故吧,于英雄讲话,“凌队长搞刑侦,整个儿一个‘老油子’!”

    可油也不能油得没边儿啊,还讲不***律的严肃『性』了?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动摇了对这位权威的『迷』信,他觉得凌队长的“油”,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崇拜的本事了。邪门歪道!

    回到组里的办公室,徐五四坐在桌前一语不发,心里憋得象烧了火一样难受,连组长过来同他打招呼都没注意。

    “啊?”于英雄咧咧嘴,“也得让我们喘口气啊,到现在连午饭还没捞上吃呢。”

    组长还是呼呼叨叨,一点也不可怜他,“那有什么,干咱们这行,就得打着饿饭的谱儿,要不然别干。”

    于英雄翻翻白眼儿,依旧吭吭卿卿不痛快。徐五四闷声说了一句:“我去吧。”

    组长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忽又改了主意,“嗅嗅,你们还是先吃饭,先吃饭,我另找人去吧。”见五四怀疑地看他,便笑笑,“不是让你专门搞葛建元的案子吗?”停一下,用轻了一倍的声音又说:“要不,你再找凌头儿说说去,郑媛这案子倒是真缺人,你看,郑媛的班主任大前天就从上海参观回来了,到现在还没顾得上找她谈呢。”

    这还用得着再往下问吗?徐五四当然领会了。就因为他在郑媛案的现场上骂了受害人家属——郑媛的父母,到现在他想为郑媛出点力,尽点责任,人家还不让呢!

    组长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吃苦受累不含糊,就是不能受委屈。心里越不是滋味儿,索『性』把话题扯开了。

    “怎么着,现在到底有没有线索啊?”

    “咳,难啊。”组长认真地坐下来,一副从头说起的架式,“其实凶手并不是老手.巧就巧在,犯罪的现场恰好是一片硬焦渣子地,指纹、鞋印都取不到;遗留物也没有;孩子的裤带子是扯开了,可实际上并没有造成***的事实,所以连精斑什么的也找不到。法医的鉴定结论很简单——机械『性』窒息死亡,犯罪工具也是就地取材的,就用小孩儿脖子上的红领巾那么勒的;尸体解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胃里光是有点饼干,还没消化呢,估计凶手就是用饼干把孩子从屋里引出来的。没办法,侦查方向定不下来,就得铺开来查,一铺开,人手又不够,现在连作案的时间范围都缩小不了。你去清河农场那天,我们又分析了一下尸体现象,尸斑是到那天下午四点钟才有渗血、指压才不褪『色』的,你算算,遇害的时间只能是在头天晚上八点以前,所以现在关键是要查清孩于那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半夜时。有人者见那天傍晚六点钟’左右有个男的把孩子从学校领走了,可至今查不到这个人的一点线索。我们已经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绘制了这个可疑男人的刑事画像,别说,长得还有点象你呢。现在也只好这么大估『摸』,作案时间差不多在晚上六点至八点之间。”

    “不,”徐五四面『色』沉沉地站起来,“应该定在七点至八点之间。”

    组长摆摆手,“也不能把时间范围估得太没余地……”

    “七点钟我还在郑媛的家里呢,是我给她吃的饼干。”

    “你?”

    “我就是领走她的那个男人!”

    徐五四从分局走出来,正是晚上下班的时候,街上人多得打成团儿。他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