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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远的距离-第37部分(2/2)

一把拽上窗帘。

    约过了半小时,林曦放下看了三页的书,慢慢站起身,先在房里踱了几步,后慢慢移至窗边,紧贴着墙,凑近木框,将窗帘细细的拉了一条缝,眯起一只眼睛,透过那道缝向外瞄:那槐树下竟空空如也,只有雪花飞舞轻扬。她泄了气似的,旋即往床上一坐,千番怨万般恨一起冲上心头。

    杜雷十分钟就打一次电话,直打到十一点才找到方毅。他急问:“你们怎么回事?从昨晚我就找你们,你这儿是不在,他那儿是不接。出什么事了?”

    方毅没精神说话,只问:“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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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雷听他口气黯淡,不禁焦急,忙又问:“苏哲和你在一起?我刚打他的电话没人!”方毅一听,忙抬腕看表,立时一皱眉,道:“我马上出来,咱们去他那儿碰头。”

    田园看方毅去拿大衣,知道这一出去怕是不会回来,忙上前道:“外面下雪,你又要到哪儿去?等会儿你爸就回来了,明天又要说你!”

    方毅回:“你就说我睡了,明天我一早就回来。不让他知道。”也不等她说话,快步往外。

    田园看着门带上,慢慢的走到窗边,低头向下看,片刻见方毅急急的出来,一边往西走,一边转头往街上看,一会儿就出了视线。她贴着玻璃站着,见外面一片白茫茫,而天上还在撒盐搓紊,一点儿不见停;她忽觉得房子太大了,越发的使人发冷,遂走到空调面前,将温度继续调高。

    方毅走到门前,见杜雷已经到了。他忙拿钥匙开门,一边说:“一辆车也没有……你怎么这么快?”

    杜雷不理他的话,只问:“苏哲呢?”方毅闷闷的回:“我不知道。”杜雷盯着他:“你不知道?那他去哪儿了?”

    方毅也不脱大衣,径自往沙发上一坐,脸上透着腻烦,一声不出。

    杜雷几乎没见他这样过,心里吃紧,遂不再说话,只看着他。

    半晌,方毅问:“你找我们什么事?”

    杜雷回:“我的事之后再说,你先告诉我你们怎么回事?”

    方毅抬眼瞅瞅他,不耐道:“你先说!”

    杜雷看他不同以往,心里更惊疑,遂道:“明天信水过生日,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到我那儿去。你们也来,还有小妹。”就见方毅看着地,没听见似的,于是他又说了一遍。

    方毅缓缓点头:“我都忘了……”又问:“她还好吧?”

    杜雷应一声,又问:“你想想苏哲会去哪儿?不早了……”

    方毅看着地不出声,好一会儿道:“我真不知道……”

    杜雷隐约猜到这两人之间怕是出了什么问题,焦急异常,想想还不能催着他,遂也坐下来,放缓口气:“是兄弟,就没有解不开的梁子……”

    方毅呆了半晌,后叹一口气:“妹妹有男朋友了,他跟妹妹吵,妹妹把我也怪上了……想着憋死了!”

    杜雷不相信,紧着问:“你说什么?小妹有男朋友?”方毅不回话,咬着牙,十指交握,噼啪作响。

    杜雷瞥见他右手手背青了一片,忙问:“你这儿怎么回事?”

    方毅也不理。

    杜雷一时想不出话来说,又记挂苏哲,遂皱紧眉,起身往阳台去。

    方毅闷坐着,一抬眼,见钟已过十二点,倒也有些急,忽想起来,便叫杜雷:“去妹妹那儿看看!”——

    》》》

    煎熬

    林曦倚着床头拿本书看,没翻几页,心里气愤难平,实在看不下去,遂将书一丢,抱膝坐着发怔。

    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上发寒,她忙脱了外衣,躺下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苏哲的话总在耳边响:我不理你这种女人……我不理你这种女人……她几乎要把肺气炸了,一口郁气梗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没一会儿,右胁下竟隐隐的闷痛起来,接着又觉得头疼。

    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正似睡非睡,就听着窗下有些动静,好像有人在说话,开始很低,后来调子就高了,还不止一个。她只觉耳边嗡嗡的,震得难受,便慢慢缩进被子里,奇怪的很,那声音还是能透进来,但又听不清。

    她想爬起来看看,又动不了似的浑身发软,正烦燥,听又安静下来了。

    她缓口气,心里还是不适,嘴里又作干,忍忍忍不住,便撑着坐起,拿过杯子就冷水喝了两口,想着躺下来,却不自觉的探出身去,掀了窗帘看。却见外面一地银白,三个身影正往路边走,居中一人浑身是雪,被旁边两人拉扯着,极不情愿的样子。

    她望着那身形,一时竟呆住了,直到他们没影儿也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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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毅关了门,回身看苏哲站着不动,因屋里暖,片刻,就见他头上滚下水来,衣服上的雪也开始化,地板上淋了一摊。

    杜雷将外衣挂好,回脸看到,忙上前拽他,一边说:“去泡个澡吧,你吃了没有,我下面条给你。”

    那苏哲也不动,也不应声。

    方毅哼一声,将大衣一甩:“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杜雷忙拿眼睛瞅他,一边帮苏哲脱大衣,又冲方毅道:“你倒杯热水来。”

    方毅气恼难平,先是不理,后看苏哲脸色雪白,只得哼哼着进厨房,不一会儿,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提一瓶酒出来。

    下去两杯酒,杜雷看苏哲似缓些过来,遂起身去煮面条。

    这边方毅也倒一杯慢慢喝,末了道:“行了,明天梁卫国再陪我去请顿饭,就能定下来……用不了那么多,明天我再输些就够了。”说着从内袋里掏出一大叠钞票放在几上。

    苏哲垂眼看着,一声不出。

    杜雷把面放到餐桌上,招呼苏哲来吃,喊了两声,一点动静没有,他遂过来拉。

    苏哲起先不动,后一抖手,硬从他手掌中挣脱开来:“我不饿!”

    杜雷听他声音低哑,便一皱眉:“不饿你也得吃!”说着伸手搭他的肩。

    苏哲朝后略让,杜雷紧着向前一探,一下抓个正着。苏哲把眉一挑,提高声音:“我不饿!”脸上隐隐起了愠怒。

    杜雷不理,揪着他的毛衣想拉他起来,一拉没拉动,再拉,就见苏哲将臂一翻,反手抓他的这只胳膊,下面起右腿踹他的脚踝。杜雷赶忙斜迈一步,转到沙发侧面,手腕一转,不松,反而用力下按,另一手跟着掐住他的左肩。

    苏哲一招不成,反被他制住,大怒,遂顺势向下滑,起腿上踢。

    杜雷看他速度很快,劲道亦足,知道他来真的了,遂也不客气,起拳由下至上打他的脚尖。

    苏哲没躲开,脚趾一片麻痛,但却脱了杜雷的控制。

    方毅倚在小沙发上,看那两人拳来脚去,看戏似的,但脸上却发怔,不知想着什么。

    苏哲到底跟了林曦一天,又没吃东西,再受几小时的寒风冷雪;他先还凭着怒意支撑,后来被杜雷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一跤下去,再起不来。

    杜雷看着他,也不拉,半晌沉声道:“你不是对小妹好吗?那小妹有喜欢的人了你为什么不替她高兴?你这样子算什么?小妹知道了怎么想?你不是逼着她难过吗?你这也叫对小妹好?”

    苏哲先坐在地上发呆,末了一笑,踉跄着站起来,挪到桌边,伸手拿过筷子,夹起面条就往嘴里塞;也不嚼,囫囵着吞下去,几口就咽完了;而后摇摇晃晃的进了卧室,回手关了门。

    杜雷一旁看着,只觉阵阵难受,却想不出为什么;再回身看方毅,见他还是怔怔的,想着问他两句话,好弄明白怎么回事;忽看他微一扬眉,冷笑道:“我就不信曦子能喜欢你一辈子……”说着慢慢眯起眼睛,一口喝干杯里的酒。

    杜雷听他语气中恨意重重,却又夹着更多的赌气,再想苏哲的状况,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正愣神,听“叭”的轻响,那只高脚酒杯忽的自颈部齐根而断,杯体落地,立时碎了。

    方毅将杯托往几上一顿,一言不发,起身往小卧室去。

    杜雷站了半晌,左右看看,忽觉哭笑不得,再看钟,知道是不好再回去了,只得轻叹一声,拿了方毅的大衣来,担在身上,倚着沙发闭目养神。

    林曦一夜似睡非睡,总觉得外面天亮了,心里不想睡,眼睛却睁不开,好容易缓过劲来,拿手表一看,已七点多了,她不愿再躺着,遂慢慢的坐起来,就感头晕沉沉的,直要往下栽,想着理些思路,却什么也抓不住,一团糊涂。

    直坐了半个小时,林曦才渐渐想出事来,苏哲银白的背影清清的在眼前晃,她忽觉得想哭,心里不知是怨恨还是委屈,恨不得他就在面前,一口气把话说清楚才好。

    勉强吃了两口饭,林曦正想偷空出去,就见林蔚天紧盯着她看,还要伸手摸她的头:“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林曦忙让开:“没有没有,我穿得多!”说着就往门外去。

    林蔚天喊了两声没回应,只得又回来,继续看报纸。

    林曦到了苏哲楼下,有些犹豫,来回转转圈,最后还是不放心,遂一步一步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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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开了门,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她忽觉心里发紧,一口气吸了一半上不来,头越发的疼了。她定会儿神,去打方毅的电话,也是不在。

    林曦便往沙发上一坐,失魂落魄,一径儿发愣,后忽又想到杜雷,忙又抓起电话来。

    杜雷听是林曦,又问苏哲,倒松口气,便道:“大概是出去吃东西了。今天晚上我给信水做生日,他们都答应过来,还说会喊你一块儿来。”

    林曦一听,吃个定心丸,立时不急了,就要挂电话,就听杜雷又说:“我再多说句话!不说吧憋不住,说吧,也是多嘴。小妹听听吧!”

    林曦猜出他要说什么,倒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忍不住想听,遂不出声。

    杜雷缓口气道:“昨晚我跟他打了一架,我说小妹有男朋友了不是件好事?我们都应该高兴才对,你这样子耍脾气不对。今天早上我看他好多了……小妹也不要再生气了,道理讲清了就好。”

    林曦听着这话跟自己所想有出入,还不好跟他辩,只得说:“那晚上再见吧!”

    杜雷还想再替苏哲开脱两句,但又觉得抓不着边。他隐隐觉得自己说什么并帮不上忙,连带着方毅在内,那三人的事只能他们自己解决,旁人一则看不透,再则理不清,多话反而是废话,没准儿还会成坏话,遂不多说,挂了。

    林曦闷坐着不动,心里一会儿平静一会儿闹腾,不得一点安生;脑袋里跟跑马似的,零星琐事的片片断断,风驰电掣般来来往往,搅得她恨不得瘫下来才好,但躺下了反而更喘不过气。

    她探探自己的额,是有些热似的,便慢吞吞的取了体温计来测,果然是起了低烧,遂吃片扑热息痛,又喝了两杯热水,缩在沙发上小睡。

    到了十二点,还不见苏哲的影子,林曦越发神摇意夺,坐立不安,再看外面又飞起了大雪,她不由得又给方毅打电话,还是没回来。

    她便一边宽慰自己别担心,一边想着做点什么事才好,遂进了苏哲的房间,打开衣橱收拾他的衣物。

    正忙着,忽想起他说过的保险箱的事,不自主的摸索一番,真发现底层的一块板是拼接起来的,不显眼处有个小小的暗销;她轻轻一拨,果然开了,里面真有一个嵌在墙内的保险箱。

    林曦呆看半晌,莫名的起了一片感伤,头上的钝痛沿着中轴线一寸寸的传下来,由颈至胸,由胸至腹,最后一回旋,又漫上心头,先凝成一点,而后慢慢散开,愈演愈烈,击得她左胸阵阵抽痛,浑身都要散了。

    她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按了六个键,只听“嚓”的一声,小门应声而开。

    林曦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忙用力合上小门,急急的奔到阳台,极力向外看。

    天地间银妆素裹,一片白茫茫,哪里有那个熟悉得如同自己的身影?

    透过飞舞的雪花,苏哲一眨不眨的看着迎面的照壁,如此精美庄严的建筑,靠近它,一切的哀伤愁苦便会消退。

    他喜欢这儿,倾斜的坡地,春夏芳草萋萋,秋冬劲木凛凛;爬满紫藤的长廊半环着,永远的诗情画意。

    他总是喜欢在盆底,四周的一切松松的围着他,那样的安全,那样的温暖。

    那时他总是久久的仰躺着,看天上的云或快或慢的飘过。天有蓝的,也有过黑的,星星闪铄,耳边只有虫鸣。

    那天,她的脸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遮住了一方天空。

    脚步很轻,走在草尖上,簌簌的,仿佛顶着重物的蚂蚁走过。

    那声音突的消失了。

    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遮住了一方天空。

    她看着他,疑惑的神情,然后将头一转,像他一样的去看天空。

    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很黑的头发,也很长。那样的一转,辫子垂下来,在他眼前直晃,透着淡淡的香。

    他知道她什么也看不到,本来天上什么也没有。

    那时已黄昏了,这一小方天空里除了天空,还是天空,连丝云都跑了。

    果然她又俯脸看他,星星一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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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儿她长得挺丑,脸那么的小,又瘦,干巴巴的,像个火柴头,白色的火柴头。

    她脸上的神情像是认识他,但又没有想要亲近的意思,反而有种怜悯似的。

    她第一句说的什么?

    是了,她问:“天要黑了,你怎么不回家?”

    她的牙又小又白,瓷器一般。

    他回什么?他原本不想理她,但不知怎的,还是回了句“我没有家”。

    她歪着头看看他,想了想,说:“那你跟我回家,我装碗饭送出来给你吃,今天我们吃小排呢,可好吃了。”

    他不理,跟他搭讪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多?真讨厌!

    她等了会儿,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转身跳跳的走了。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笑容,清澈纯真、干干净净,没一丝烦恼。

    他扭过头,看她那双白色的小鞋子踏过白色的石阶,轻盈曼妙、不起微尘。

    她走向一对夫妇。

    她的妈妈很美,朝她伸出一只手,她的爸爸很慈祥,也朝她伸出一只手,他们手拉手,一齐往门口走。

    看着看着,他竟忽的爬起来,紧跟着去了。

    她果然端了满满一大碗饭出来,饭里埋着四块小排。

    不知她家的饭怎么做的,怎么那么香,他几口就下去一半。

    等他要吃最后一块小排时,她热切的看着他,一手扒着碗,一手去拿他的筷子。

    “你留一块给可怜的点点吧!”她说。

    他一低头,才看见一只不太干净的小狗蹲在他的脚边,不停不止的舔着嘴巴。

    他问:“你干嘛要跟我说话?”她回:“你的样子真像点点呢。”

    他多久没一人来这儿了?

    很久很久了,但他还是又来了。

    空中细雪纷飞,他还是又来了。

    他本就是一个人呀!

    真像点点,生死都是一个——

    》》》

    复燃

    林曦踏上长廊,一眼就看见苏哲在那里。

    空旷的锥形,他就在那个点上,雪花片片回旋,似乎全落到他身上了。

    她轻轻的走过去,离着三步了,而他还是毫无反应,眼看着前方,眉毛上都停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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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觉心都碎了,遂跨一脚上前,蹲下,抚住他的胳膊。

    苏哲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怔怔的看她半晌,末了微微一笑,伸手去拉她的围巾,裹紧,不让雪花飞进去。

    林曦见他手指青白,忙去握,却仿佛握到一块冰。

    他的手从来都是暖的,从来是帮她晤的,如今这样,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

    林曦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忙紧握着他的手放进口袋里。

    苏哲忙抽出来:“会凉到你……我不冷……我出来看看雪景……”

    林曦说不出话,眼里发涩,便不敢抬头,忍了许久,才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苏哲顺从着起来,两人慢慢的向外去。

    林曦关好门,轻声问苏哲:“你想吃什么?蛋炒饭好不好?我再煮蘑菇汤,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