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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远的距离-第53部分(2/2)

16岁那年,终于找到了……今年我26,这十年我过得很好,呼吸很顺畅。我喜欢活着,能晒到暖和的太阳,还能遇到那么多好人……每个人都该做他想做的事,这样他才会开心。你想去就去吧,韩争见了你会高兴。除夕那天在前湖,我能感觉到他,你去看他,他真的很高兴……车铺你不用担心,到年底,我们的款子就付清了,这个地方是我们的了。今年还会余钱下来,到时我去看看有没有好的投资,我们让钱生钱……前两天有人来问能不能租前面的一块地,他想卖报纸兼带杂货,我叫小杨答应了。这笔租费是额外的收入,我们能添不少东西……他们还商量着今年过年我们也去饭店吃,换换口味。”

    柯静熙慢慢的扣好钮扣,认真理理,微微的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衣服,你觉得好不好看?”不等他回话,又道:“其实每个人都会死的,早和晚也差不多,你不愿跟我们待在一起,那你就先去。我活着一天,就帮你照顾他们一天,等哪天我死了,你在那边也熟了,你再照顾照顾我……好不好?”

    杜雷站着,只觉在做梦,柯静熙是在梦里,她的嘴一张一合;但他却听得见她的声音,还能听得懂她的话,这是怎么回事?

    柯静熙轻轻向前,离着杜雷三步,站定,仰头看他的脸。

    自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想着哪天能站在他面前,细细的看他的脸;如今,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杜雷也看着她。

    她的脸一点儿不美,还像个小女孩,小小的,没有伸展开;但她的眼睛很成熟,好像装着许多东西,深得像井。

    除了他临危的母亲,他从没长时间的看过女人的脸,而今的这张脸,却令他移不开视线,她眼睛里有着什么,吸引他,使他觉得安全。

    乍知真相的那种疼痛在消减,化成想念积在心头。

    韩争的声音仍在耳边:杜雷,你不适合这种日子,早点走出去,别回头……我是不成的,我有瘾……我肯定不会善终,你别管我,那世里我还是好汉……

    苏哲方毅坐在门口的竹椅上,低低劝慰信水,忽听身后有动静,两人忙站起。

    杜雷神情如初,道:“吃饭吧。”

    一桌还坐不下,便分了两桌。众人都心不在焉,不怎么说话,匆匆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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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仔细打量杜雷,他还是喜怒不形于色,但眼神沉静下来。

    方毅盯着柯静熙,发觉这个女人好像比以前美了一点,脸上有光彩。

    两人互望望,交换信息,忽听杜雷发声:“国庆节放假一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众人都一愣,半晌没人应声。

    方毅先反应过来,笑:“不巧,今年我没空,明年怎么样?”

    杜雷看着他,点头:“好!今年我们吃,明年单请你!”

    苏哲一掌拍过去,大笑:“我吃后年的!”

    杨松健等全明白过来,个个欢天喜地。

    信水肿着眼睛,没吃下几粒米,如今看杜雷变主意了,喜上眉梢,扑上来撒娇:“我没吃 饱,我们马上出去吃好不好?”

    方毅大笑:“要的要的,伤了那么多神,得补补!”

    苏哲亦笑:“吃西餐去,环境好!我请客!”

    临出门,杜雷一回头,见小青小五等围着柯静熙说话。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她的眼睛也望过来,从容平静。

    针锋

    在林曦心中,总觉得苏哲方毅会在十一里过来看她,从29就盼起,1号、2号、3号上午,希望落空,十分沮丧,连中秋晚会也没兴趣。

    秋荻看她心神不宁了好几天,最后泱泱不乐,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私下莞尔不已。

    这天文学社后,林曦留那三人下来,说些闲话,理一下近期的工作,忽见严隽进来。她知他有事,便叫其楷等先散,等他开口。

    严隽笑问:“你的掌门弟子挑好了没?要一流的!”

    林曦笑:“师父就是二流,哪能教出一流的徒弟!”

    严隽一正脸:“你就是掸掸灰,也够他们用的了,谦虚个啥!”

    林曦立回:“我说呢,怎么这一年来,我头上尽是灰!”

    严隽哈哈大笑,坐下,问:“你实习是听学校安排?还是自己找?”

    林曦想一下:“我们那儿有基地,我申请就行了。你呢?”

    严隽回:“我已经定好了,得回去。我小叔叔在卫生局,帮我报了个函授专科的名头,蒙混过关。你们护士好些,学历上不太卡,但如果能找到人,最好早点行动,进大医院,不然以后很难说。”

    林曦点头不语。

    严隽又笑:“其实我还真想去南京转转,以后一工作,想出来还不容易。”

    林曦笑回:“有什么不容易的?五一、十一,都是空儿,你来的话提前告诉我,我做东。”

    严隽紧起脸:“我不敢。我跑你那儿去,还叫你做东?只怕腿能被人打折了。我还是老老实实自己玩比较好。”

    林曦知他打趣,但多少有点心病,顿一下,才回:“你去也不要紧,丁美女总会跟着你去的,有她护你的驾,你怕什么?”

    严隽好笑:“真是莫名其妙,她跟着我干什么?”

    林曦遂回:“咦?你也知道莫名其妙?我还当你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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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隽微笑一会儿,叹口气:“快呀,我们是最大的了,我们也要走了!”

    林曦也起感慨,唏嘘不已。

    次日是周末,上午半天自修,下午周瑞芳开个班会,不到三点就放行。

    林曦想着宿舍里没什么事,不如在教室里写信,等到了五点半,好去小卖部里接电话;正写着,就见小孩子的声音在窗外叫:“林曦姐姐,你要的饼干给你送来了。”

    林曦寻声去看,见是常在校门口买饼干的那对夫妇的儿子。她们常在那儿买饼干,挺熟了。她纳闷:我什么时候要饼干了?他还送上来?

    那小孩子脚一踮,将饼干从窗口放进来,一溜小跑下去了。

    教室里没多少人,也没人在意,林曦见那小孩子都不要钱,心里忽的想过来似的。她忙打开口袋,果见里面折着一个小纸条,展开一看,龙飞凤舞五个字:曦子,我来了。

    林曦压着心头的狂喜,急冲冲的走下教学楼,出校门两边望望,果见西拐角一个背影。她看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便不那么着急,正常速度走过去,到跟前,侧脸冲他一笑,仍是往前走。

    方毅嘴角展出笑意,慢慢跟着。

    林曦走进居民区,看没熟的人了,便一回身,笑着跳过来:“苏哲呢?他藏哪儿去了?”

    方毅板起脸:“你就想见他?那我马上走!”

    林曦只当他开玩笑,还东张西望,就见方毅一转身,真走了。

    林曦看他出去十来米,没停下的迹象,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他真的没来?我以为你骗我呢!哎,哎,你真走呀?”

    方毅依旧板着脸:“你又不高兴我来,我不走干嘛?”

    林曦忙道:“你们都不是一起来的?我以为他故意躲起来了。我怎么不高兴你来,我还以为你们十一会来呢,害我空等!”

    方毅便笑:“曦子想我们了?”

    林曦稍一低头,不理。

    方毅将桌上的那盒小蛋糕打开,递到林曦面前:“尝尝,这是新品种,叫提拉米苏。”

    林曦小心的接过,叉一小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甜香满颊。她忙又叉一块,称赞:“好吃!真好吃!”

    方毅倚到椅背上,看着她微笑。

    林曦连吃了三口,另拿纸盘分一半,要方毅吃。

    方毅知她个性,并不推辞,也吃得津津有味。

    林曦看方毅转着苹果,飞快,一会儿就好了,挂下一长条皮。她接过皮,拎着比比,足有半人高,便舍不得丢,挂到衣架上。

    方毅看着不动,一脸柔和,将苹果递在半空。

    林曦接过,咬一大口,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咕哧咕哧”的嚼。

    方毅见她腮帮子直动,一鼓一鼓的,移不开眼睛;他心里蒸腾起一种欲望,想一步上前,紧抱住她,用力亲吻那脸颊才好;但又有一个声音在耳畔,片刻不停的警示:那不可以!那不可以!那不可以!

    半晌,他慢慢的说:“曦子你信吗,你就还是丑小丫,我也喜欢你!”

    林曦正嚼到一半,满嘴都是碎苹果,闻言抬眼看他,有些发愣。

    方毅仍是半倚着,微微歪着头,壁灯光打在他脸上,有浅浅的阴影;他的眼神很静,仿佛天地乍开,万物不知所措,一刹停顿。

    林曦点头,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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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眼神如初,不起波澜,她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还记得初一下学期,我们去栖霞山看枫叶,我在千佛岩上磕破了腿,你背我下来,那路那么陡,我们差点一起掉下去;你一直把我背到大路上,又等车,衣服都汗透了。其实你扭了脚了,你不说,后来好几天都拐着腿……”

    “有一次你爸出国,带回来一个套娃,kk喜欢,问你要,你看出我也喜欢,就没给她,偷偷给我了;那会儿你和她很好呢,而我都没问你要。”

    “你喜欢捉弄我,但对我也最好。我都知道!有时我也奇怪,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其实kk对你更好,她什么都听你的……后来我明白了,我、你,还有苏哲,我们就该这么好,没什么原因,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来,你要帮我安排工作的事。你怕我吃苦,要给我找最轻松的事做,你要我过得开心。我也想了好久,我究竟干什么好呢?想来想去,我还是想做护士。我妈从小就教我一句话――技不压身。一个人,一定得会一样活儿才好,不然,心里不踏实。我妈还说,女人一定要能自立,这样才能有尊严。我就想做那样一个女人。其实护士没你们想的那么苦,而且护士服还挺好看,我穿起来很像天使的。”

    “我想实习还是由学校安排,至于以后分配,方毅你要帮我。我妈那个二级医院,好些统配的护士都进不来,那些走读的,反而能进来,她们有后台。如果我真等着分配的话,没准能到一级医院去,在那儿我只能打针挂水,什么也学不到,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妈算过了,就算她能找到人,至多也在她们的内科。她的老院长要退了,现在的这个副院长处处和她为难,今后我再过去,只怕日子也不好过……我妈本来暑假就想跟你说了,她没好意思,想等到过年再说。反正是我的事,我就先跟你说;但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我知道办事情是要花钱的,该多少是多少,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你找到了我也不去。”

    方毅慢慢呼口气,叹息似的:“曦子,我真想你一直都那么小,永远都别长大,那该多好!”

    林曦抿一下嘴,也伤感:“你想我一直像小时候那样,看不见这世上的坏处;你们什么都做好,我只要跟你们在一起,就永远安全;其实我也不想长大,我喜欢我们永远在学校里才好,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夏天吃冰棒,冬天吃罗卜饼。学校里的女生都喜欢你们,她们有的嫉妒我,不和我玩;有的讨好我,非要和我玩。你们在操场上踢足球,跌破了腿我帮你们涂红药水;星期天一起出去玩,偷人家的水果罗卜吃;苏哲帮我做英语作业,我给他下面条;你引我生气,再带我去吃冰淇淋。如果我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我也想长生不老。但是我知道,不可能的!我不得不长大,好多好玩的事都不能做了,得做大人该做的事了。”

    “我有时也觉得挺痛苦的,大人的世界好多是假的,想着就难受,但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在我们都一样,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没有我长大了,你们还不长,所以我就不那么害怕了,我们还在一起的。”

    听着听着,方毅竟有些失神,陈旧的温暖的往事一件件翻上心头,好像模样简单的白兰花,不起眼,却香氛四溢,引人沉眠。

    他慢慢站起,慢慢张开双臂。

    林曦毫不迟疑,立时起身,向前两步,双手轻轻环过住他的腰,额头抵住他的下巴。

    方毅亦轻轻拥着她,温香软玉在怀,他却心境澄明,空无一物。

    秋荻第三次到407,终于看见林曦,于是放下心来。

    林曦忙冲她招手,秋荻也好奇她究竟去了哪里,遂上床,两人并肩睡下。

    等林曦把事情说完,秋荻感叹:“曦子你多幸福!有他们这样对你!”

    林曦听她烦恼过工作的事,想想,道:“要不你也来南京吧,我们一起上班,那多好!方毅能想出法子来,能帮我们找个好医院。”

    秋荻沉默片刻,摇头:“我爸妈在家,我离不开。”

    林曦道:“不要紧,你先来,以后再接他们过来,不就行了。”

    秋荻微微笑:“哪那么容易?而且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再到陌生的地方的。”半晌,又叹:“姐也要走,她要去上海,好像她谈了个笔友。妈伤心得很!现在爸也能听点我的话了,他们有时吵架,我说说反而能好。我要再走了,他们怎么办?”

    林曦说不出话,低低叹口气,末了又问:“那广岛呢?你们有没说说实习的事?”

    秋荻低叹:“他?上官薇也去看书了,他更不好意思了……”

    林曦一皱眉:“那就不理他,这人真是!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给个话,不死不活的,真讨厌!”转念又道:“你知不知道,姜烺离你那儿不远,你们虽然在两城市,但头尾相接,一点儿也不远。”

    秋荻轻笑:“想着这些我骨头都发酥,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浪费生命!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待着,找个工作,一个人过最好。你看我爸妈,一辈子,就这么怨来恨去的,累死了!”

    林曦想辩一下,又怕她更难过,遂不出声。

    秋荻静静躺着,也不再说话。

    林曦闭上眼睛想睡,一时又睡不着,便想着跟苏哲方毅的往事,百转千回、怡然自乐;忽一念转过,立时大惊:竟忘了等苏哲的电话!天!这可不得了了!

    等查完宿舍,苏哲佯装上厕所,自三楼阳台的侧窗翻下,沿着宿舍楼溜到墙角,借那棵梧桐树着力,轻巧巧越过两人多高的围墙。

    到了街上,他招手拦车。司机们一听他要去苏州,黑灯瞎火的,个个摇头。无法,他忙往火车站赶,偏一时又没有,得到十一半才有过路的。他看看时间,焦急不堪,只能耐下性子硬等。

    好容易到了苏州,已是凌晨三点多,他坐车到卫校附近,随便找个旅馆,胡乱的倚在床上打个顿儿,不到天亮,便守到学校门口。

    林曦一早起来,洗漱已毕,想喊秋荻一起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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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荻想这两人久别重逢,要说的话多了,自己去了也插不进去,便执意不肯。

    林曦不勉强,一溜烟儿从宿舍里出来,急忙忙往校外去。

    苏哲看校门开了,忙抬腿往里走。看门的老张瞅他转半天了,不像本校的学生,但看他眉清目秀的,没坏形,遂不过问。

    苏哲沿着路一径儿向前,忽见林曦迎面过来,也急得很。他加快脚步,冲上去,一把抓住她胳膊:“你昨天干嘛去了?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

    林曦也看见他了,总觉得不可能,方毅明明说他忙得很,来不了,怎么一下子就到面前了?

    等他抓住她了,捏得她酸麻不已,这才确定真是他来了。她心头大喜,却又多了几分羞意,便一侧脸,嗔怪:“你干什么呀?揪得我疼死了!”

    苏哲见她厌烦似的,怒气上升,非但不松手,反将她拽得更紧:“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林曦被揪得生疼,又怕被人看见,忙要挣脱。

    苏哲不听她回话,又见她紧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加上奔波大半夜,疲倦异常,便压不住的火,怒问:“你是不是又喜欢别人了?不理我?”

    林曦听他问出这句话,来气,把头一昂:“怎么样?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呀?”

    苏哲闻言一怔,呆看她半晌,后把手一松,转身向外去。

    林曦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又生气又委屈又懊悔,几乎要哭出来;她左右转转头,还好,只大操场上有跑步的人,隔得不近,应该看不到这里;再看看前面,苏哲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口;她一阵发急,忙拔腿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