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原来自己爹爹竟是会功夫的,而功夫究竟是什么,她却从未从父母的口中听说过,对于这古老而神秘的两个字,她在心里充满了好奇。
施人翁见女儿也跑出来,知道这场功夫是比试不成的,转而心生一计。施人翁转身回到厨房,从厨房中拿出一个碟子、一个筷笼以及一把筷子交给赵舒龙拿着,又搬了两把椅子,一把放于前院、一把放于后院。施人翁将空筷笼放到后院的椅子上,前院的椅子上摆着个小碟子,碟子中平平的放着一把筷子。
施人翁布置妥当,对赵舒龙道:“那日你见为师露了一手轻身功夫称赞不已,为师便先考较考较你的轻身功夫到底如何。”说着点着一炷香道:“限你一炷香内将碟中的筷子尽数放到后院的筷笼中,每次只许取一支,从房顶上翻过,再原路返回,但有一点,可不许踩坏屋顶上的瓦片。”赵舒龙一瞧碟中少说有二十五六枝筷子,只限一炷香的时间,又不许踩坏瓦片,依自己的轻功恐怕难以完成。赵舒龙正愣神间,施人翁道:“再想会儿这香可就要烧完了。”赵舒龙听说抓起一支筷子,快跑两步,身子一跃便上了房。那美貌的少女虹儿见赵舒龙如神仙般腾空而起欢悦地拍手叫好。施人翁心道:“这身轻功是不赖,但也绝算不上好。小女孩没见识,一会儿让你瞧瞧爹爹的厉害。”
自唐以后民居屋顶多用悬山顶,其不仅建造容易,而且大方美观,更有利于防雨,施人翁家也不例外。赵舒龙站在房顶上望着这一排排的灰瓦,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踩碎一块。他顺着中间的一列瓦片小心翼翼地攀到正脊处,翻过正脊,没跑几步,一个翻身便跃下房。赵舒龙将筷子插到筷笼中,欣喜不已,他如法炮制,回到前院,却见香已烧完五分之一。
赵舒龙知道若再像方才那般慢吞吞定然无法完成,索性放开胆子在屋顶上快步跑过。哪知这一贪图快,下足的力道便不免掌握不好,好几次都差点将给瓦片踩裂。这一回果真比上一回快了许多。赵舒龙感觉办法可行,只返回时踏足处瓦片略有huó dòng,赵舒龙心道:“再上来时须得换个位置,总踩这一行瓦片非得给它踏裂不可。”赵舒龙依计而行,如此三番都相安无事。到得第四次上,返回时下足略重些,将房檐处的好些瓦片都踢掉,那瓦片掉地便碎。赵舒龙心知这祸闯得不大,却也有些怔怔地不好意思。
施人翁见赵舒龙屋前屋后地跑不置一词,此时突然道:“为师给你演示一遍,你上房瞧仔细了。”赵舒龙依言上了屋顶,站在一边向下瞧。只见施人翁慢悠悠地从碟中拿了枝筷子,双足一点便登上屋檐。赵舒龙还未看明白,施人翁又在正脊上一点翻身下了房。若说方才那美貌的少女虹儿还能叫出好来,此刻竟连好也无法叫出。何止她是如此,便是赵舒龙也瞧地痴痴呆呆,这中间只有华傲世不觉奇怪,边笑边道:“这老头子,突然显出这么好的身手,可别吓坏闺女。”
施人翁又一跃上房,问赵舒龙道:“瞧明白没,为师再给你演示一遍?”赵舒龙急忙道:“求师父传授其中诀窍。”施人翁哈哈笑道:“为师再教你个乖。”说着站在正脊上,一甩手,手中的筷子正投进筷笼中,筷笼被这筷子击得在椅上不住转圈,却并不倒下。赵舒龙见施人翁如此方法,别说只有二十余枝筷子,便是再多上一倍,一炷香内也尽可完成。然而赵舒龙也知道,自己要想有如此功力,非得痛下苦功不成。
第二日清晨,施人翁避开妻女,悄悄地将赵舒龙叫到自家旁边的柳林中,起始教他武功。赵舒龙本有根基,所学也属一流,可终究不是顶级功夫。施人翁自幼随伯父干那偷偷摸摸的行当,自小轻功便有很好的基础,再加上他天赋异禀,单以轻功而论,当世罕有匹敌。施人翁当下将运气的口诀教给赵舒龙,赵舒龙便于林中依法修习……
寒来暑往,不觉已是年余。这一年来师徒二人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刻苦,施人翁已将轻功部分尽数教得完毕。对于那运筷子的小把戏,赵舒龙早已可以由一炷香运二十四跟便为一炷香运五十六跟。施人翁见他进步神速,也跟着高兴。这几日之于轻功施人翁也没什么可教的,便任由赵舒龙自己练习。
华傲世见施人翁好几日都没去教赵舒龙功夫,忍不住问道:“我见你已好几日没教舒龙功夫,跟孩子置气了?”施人翁笑道:“我跟他置什么气?这孩子天生便是学武的料,好些武功一学便会,一会便精,我也没什么好教的了。”华傲世见说忍不住道:“你那些武功他都学会了?”施人翁道:“那倒没有,这孩子专一喜好剑术与轻功。我的那些刀法对他也不适用,他也不愿学。这样也好,他专精一样总比什么都学,什么都稀松强。”施人翁转而又道:“你的那些昆仑派剑法倒可以多教教他。”华傲世道:“这孩子家传的剑法要强于昆仑派的剑法好多,我瞧这些剑法他也不大能瞧得上眼,索性便未跟他说。”施人翁道:“他那家传的剑法不一般,近日我瞧他将我所授轻功与他家传剑法相结合,威力更大,这孩子青出于蓝,说不准现在我都不是对手了。”说着一股自豪之感油然而生。华傲世见丈夫心情高兴,趁热打铁道:“自来名师出高徒。他功夫若能胜得你,也算得上顶尖高手,当世恐怕少有人能与他匹敌。”施人翁想到自己教出这么一位绝世高手,不住地发笑。
华傲世岔开话题道:“虹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她说个婆家,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施人翁见她话题转得突兀,马上明白妻子的意思,道:“舒龙这孩子我瞧着也不错,人性也好,如今武功也高,只是我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大熨帖。”华傲世问道:“有什么不大熨帖,我瞧着便挺好。”施人翁叹口气道:“舒龙这孩子处处都好,便是这国仇家恨太强烈。他一心想驱除鞑子,将来少不得在江湖上四处奔波,弄不好便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说闺女花儿一般地人物随着他受那奔波之苦,我这心里不大好受。况且他干的是谋反的大事,谁知道哪天一个不小心被人算计了,你让闺女依附谁去?而且我也有些舍不得闺女。”华傲世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瞧闺女在咱跟前文文静静的,我这当娘的可知道,闺女便是好动的性儿。现在她年纪小还可以陪着我们,待得她再年长几岁,难保看着我们不厌烦。而且闺女长得这么大也应该让她去见见世面,别总是守着我们二老,以为松江府便是最繁华的所在。至于舒龙这孩子一心想驱逐鞑子这件事,我这心里也总是犯嘀咕。有时只得劝自己:兴许他有一天成功,恢复我汉人江山,虹儿跟着他也能做个将军夫人。不过呀,我才不在乎什么将军夫人,只要虹儿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我这心里便知足了。”施人翁道:“我也是这般想法,舒龙这孩子若只是闯荡江湖,依他现在的功夫定可以护得虹儿周全,他所谋太大,我真怕有个万一,虹儿……”施人翁说到此便住口不语,关于闺女的坏处他不愿做太多假设。华傲世道:“这事还是慢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