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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良辰第4部分阅读(1/2)

    手刚领过结婚证书的年轻夫妻。如果不认识他们的,根本不相信他们是来办复婚手续的夫妻,离婚倒是有几分相似。苏璟言伫立了很久,萧予墨缓缓说:“进去吧。”

    然后,横穿一个道,不管她愿意与否,他都搂住了她的肩,顷刻间,他们又是连在一起的眷侣。

    苏璟言眼睁睁看着那印章刻下来,深深地,重重的,仿佛敲击在她心里,支离破碎。

    两本小本子,九元人民币,他们又从陌路的行人成了这世间最紧密最独一无二的羁绊。

    出民政局的时候,萧予墨的助手叶城打电话过来说,市委有个紧急会议需要他到场,萧予墨仍旧是搂着他说:“先送你回良辰。”

    “不必,这么紧急的会议,迟到似乎不合乎礼仪,况且我要回公司拿东西。”她静静地说,见他仍是不放手,补充道:“放心,良辰的路我还记得。”

    萧予墨抿着唇,脸颊轮廓绷得发紧,手指一点点脱离苏璟言的肩。她的意思是——萧予墨,我不会逃跑。

    萧予墨丢下苏璟言,坐进车内,眉间褶成“川”字,望了车窗外站在风中的苏璟言,削瘦单薄,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点血丝,青灰色的眼袋泄露了她所有的秘密。

    他的言言,很疼吧。

    可他,更疼。

    发动汽车,向前方奔驰,在烟尘扬起的瞬间,苏璟言轻轻闭上了眼。

    回良辰的路,那么远又那么近。

    进了屋,苏璟言揭开了所有罩在家具上的白色布套,一如她尘封的记忆,在刹那,昭然。

    她拉开卧室的窗帘,深蓝如海水,窗外微阳的光线,细细的轻柔的透进来。她仰面承受住那温暖,遥不可及,又擦肩而过。窗帘被风卷起,缓缓抚过她微闭的眼眸,丝丝凉凉的,吻过她的肌肤。

    她打开床头的精致木柜子,一层一层的,上面有金色的复古抽屉扣,苏璟言不由自主的拉开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离婚协议书,只是只有女方签字,男方的地方还是空白。

    原来,一直都留着。

    柜子的第二层,是一些常备药,有感冒药、消炎片、止疼片……只是看看日期,都过期了,苏璟言只记得这些药是她当初一时想起买的,她不知道萧予墨是忘了扔还是不舍得扔。

    柜子的第三层,是苏璟言无聊是写给萧予墨的几封情书,她一封封的拆开,由于是圆珠笔写的,所以有点微微化开,模模糊糊,像浸在水里的水墨画,慢慢晕开。

    那些信,都出自她手。

    现在细细看,竟发现上面有红笔圈圈画画,萧予墨把她明显的错别字和病句都用红笔画出来了。苏璟言不敢向下想。

    当初,他究竟是有多认真的在看。

    最后一层抽屉,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的一只卡地亚男款铂金戒指,熠熠发光。

    那是他们的婚戒。

    苏璟言的女戒落在了城南公寓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是她亲手扔掉的。大概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她叹息着合上抽屉,开始做午饭,周日总是难熬的,于是在吃完饭后,小睡了一会儿,驱车回城南拿行李。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是萧予墨名正言顺的妻子。

    城南和城北的距离,远的让人心生畏惧。

    到达城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收拾了很久很久,像整了一大堆回忆,可最终只用了一个中号行李箱,便已足够。拎着行李下楼,城南到城北的最后一路公交早已错过,就像错过了回良辰,回家的最后机会。

    等了半个钟头,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半夜下起小雨,司机慢吞吞的,生怕出什么事。以至于等她回到良辰,已近十点。

    她拖着行李箱,打开门,正准备伸手开灯,黑暗中,萧予墨阴晴难辨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不想呆在良辰?”

    苏璟言握紧行李箱,正欲解释,可俯仰之间,萧予墨已走近她,握住她的后颈,使她不得不正视他,他的唇贴在她耳边,魅惑至极,“苏璟言,看清我是谁。”

    她怎会看不清?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却再不是良人。

    萧予墨咬上她的耳垂,柔软如枣泥糕,他湿润的唇寻找她的唇瓣,急切地想找一个出口。

    浓烈的白兰地。

    他一定醉了。

    “你喝醉了。”苏璟言推拒着他,皱眉想挣开他的怀抱。

    萧予墨硬是不肯放手,她愈挣扎,他越不放开。

    苏璟言微怒,“我淋了雨,衣服有点湿。”

    萧予墨不顾,抱起她就往房里走,苏璟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于是,颤着身子,有些求饶的意味,说:“我真的被雨淋湿了,先让我洗个澡好不好?”

    “不好。”

    唇再度压上来,苏璟言偏头,奋力挣扎着,萧予墨头昏昏的,酒劲上来了,有些发疯似的扯住了她的一缕秀发,苏璟言未察觉,拉扯间,竟生生被他扯掉了一小缕长发。

    她疼得绷紧了下巴,可压覆在她身上的这个人,毫无知觉,急切又粗鲁的扯开她湿湿的衣服,随即,那滚烫的身躯失去理智的疯狂占有她,帐下的肌肤细致如瓷,叫萧予墨失了分寸,强烈的夺取,一次又一次的,疼的苏璟言咬破了苍白的唇瓣。

    她更不知晓自己是何时晕厥的,只知道疼得呲牙咧嘴都不足以形容。

    那疼痛,深入骨髓。

    等她第二天睁开眼的瞬间,除了疼还是疼。别无其他。

    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似乎是昨晚淋了雨,现在脑袋昏沉,手方触上头部,便又是一阵蚀骨疼痛。萧予墨扯下一小撮头发的那小块头皮,血液已凝固成液体,牢牢地黏在发根里。

    血腥味,唇上,手指缝里都是。

    她扶着墙壁,吃力地走进浴室,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冲洗。

    萧予墨有些懊恼,那床头的一缕发分明是苏璟言的,一定是自己伤了那个女人,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

    萧予墨想着,便急匆匆的出了市委,取了车,就往良辰赶。

    昨晚喝了许多白兰地,难得的醉了,或者说,他想醉着。于是,潜意识里肆无忌惮的要了苏璟言一遍又一遍,明明知晓那丫头娇气,碰不得的,可他从市委回了良辰,家里黑灯瞎火,她就像从不曾回来过,身体里的某种不知名东西像要抽离,接着是更深的疼痛与空洞。

    于是,在见了苏璟言后,那么不理智。

    早上醒来的一瞬间,是白兰地强烈的后劲,脑袋像要爆炸,许多事模糊的闪过,再看怀中的苏璟言,向被扯碎了的玩偶,心里的后会逐渐扩散。本以为眼不见为净,没想到,到了市委干什么都不顺意,反反复复,挥之不去的都是苏璟言。

    回良辰的路上,连闯三个红路灯。

    那心底,起伏不定的全是心疼。

    他到家的时候,苏璟言正从浴室走出来,沾着水汽,裹了一圈又一圈的浴袍,胸口由于咳嗽而不自主的上下起伏颤动,她看见他,明显怔肿了一下,然后视若无睹的准备回房换衣服,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似询问又似责问,“怎么咳嗽?”

    苏璟言甩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掌,冷冷的没有温度,不耐烦的皱眉回到:“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萧予墨的手方向触上她的发顶,她却如受了惊的兔子,迅速退出他触手可及的范围。

    他僵在那儿,苏璟言重重关上了房门,那夹裹着的风直直袭上他的脸庞,像带了细碎玻璃割得脸生疼。

    苏璟言换好了衣服,走出来时,萧予墨站在阳台窗边上抽烟。

    这个人极少抽烟的,苏璟言只见过他抽过一次烟,那次林潇飒和他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夫妻,她第一次见到这男子抽烟的时候,心里还赞叹了一把,原来男人抽烟也可以这样优雅从容。萧予墨这样绝世的男子,即使抽烟,也有一种雅痞之感。

    苏璟言轻轻捂了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去上班了。”

    萧予墨转身,吸尽最后一口烟,整个脸庞淹没在青灰色的烟雾之中,更显阴郁和戾气。他的口气带着淡漠和审问,“这时候上什么班?”

    现在十点,早已过了上班时间。

    “我没请假。”

    说完,不理他的质问,兀自在玄关处穿鞋,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的心在弯腰的那一瞬,频率跳动达到最高,她分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真怕,萧予墨会走上来抓住她,然后不明就里的质问她,折磨她。

    可是萧予墨没有。

    苏璟言在衣架上取下一条米白色围巾,丝质的,刚好可以挡住她脖颈上昨晚萧予墨留下的痕迹。

    到公司的时候,王华桐一直向她使眼色,她白了白眼,淡然走向主编办公室。

    如期的一阵牢马蚤。

    “苏璟言,你怎么又迟到?你知不知道公司的规定?我现在可以马上开除你!我告诉你——”

    “主编,我结婚了。”

    苏璟言不想听他再聒噪下去,于是静静的说:“您应该庆幸我没有请婚假。”

    娘娘腔一惊,然后满脸堆着笑说:“这个璟言同志啊,结婚不告诉同事和上司是不好的,不过你这种把公司利益至上的好员工,是值得称赞的,这件事呢,咱们就当没说过,你之前请那么多次假,我也没报到上层去,这个,红包,我——”

    “主编不必给我红包了。没事的话,我先工作了。”

    “好好好!好员工!难得!”

    苏璟言出来的时候,华桐塞了个红包在她手心里,然后笑着说:“璟言,结婚快乐!”

    “我又不是新婚,我是复婚。”

    华桐摇头,伸手跟她要喜糖。

    苏璟言眼色暗淡,轻笑着说:“没有回礼。”

    别人看在眼里的喜事,只有当局者明了那并不快乐。

    “璟言,活得潇洒点,或许会比较好过。”

    苏璟言痴痴一笑,良久,点了一下头。

    ☆、12、你连骗都懒得骗我。

    苏璟言自那日淋了雨,一直咳嗽,面前的一包抽纸,早上还是满满的,等萧予墨下午开完会回来之后,那包抽纸已所剩无几,整纸篓都是白色的面纸,像在提醒着萧予墨一个残酷的事实,苏璟言难受成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明明是周末,苏璟言却在床上赖了一整天,见萧予墨回来了,便吸吸鼻子,沉默的下床,不发一语的走进厨房,洗菜,淘米,煮饭……冰凉的水穿过手指,凉意瞬间散开,苏璟言打了个冷颤。是真的到了深秋了。

    身后蓦地一阵温暖,萧予墨揽住了她,她心底狂乱,面上却不动声色,唯有怔了一下的手泄露了她慌乱的心,她皱眉,语气不太友善,“你这样,我洗不了菜。”

    显然的抗拒。

    萧予墨将她的手与水隔开,在她耳边轻言:“你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了,今天的晚饭我来做。”

    苏璟言最抗拒不了的就是萧予墨温声轻语的对她说话的时候,那感觉,好像要溺死人,苏璟言不回应他的话,只轻巧推开他,逃出他的怀抱,擦净了手,走出厨房。

    记忆中,萧予墨还是头一次下厨,在她的认知里,这男子高贵骄傲,大概一辈子都与厨房的油烟沾不上边才对。可当萧予墨真的挽高衬衫袖子,娴熟的做着一切的时候,苏璟言又觉得无比自然。好像他们只是寻常夫妻,妻子生病了,所以很少下厨的丈夫做起了晚饭。那种温暖,是苏璟言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

    萧予墨的厨艺不错,这和他当初上大学是在国外一个人照顾自己有一定关系,另一方面,这个人好像无所不能一样,苏璟言会的或者是不会的,他都更胜一筹。

    吃完了饭,苏璟言开始收桌子,他并不帮她,只默默的进了卧室,苏璟言见他面色铁青,不只又在生什么气,她干脆闭口不问,自顾自的拾掇碗筷。

    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卧室倏地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可怜惨叫声。苏璟言怕他又闹脾气,于是擦净了手,疾步走向卧室。

    红棕色的优质地板上,静静躺着一颗颗的白色药片,滚烫的到处都是,那白色,异常的刺目。苏璟言的心明明是凉的,可硬是狂跳如雷,她咬着苍白的唇,艰难的无法吐出半个字。

    萧予墨忽的勾唇轻薄的笑,指着地板上的药片,压制着胸腔中的那份怒火说:“苏璟言,解释。”

    良久,苏璟言不再咬唇,轻叹一声,仿佛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解脱,“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事实。”

    “苏璟言,你连骗都懒得骗我。”

    他不知是该气自己还是怪她,方才在她包里发现避孕药的时候,他几乎是颤着手,再三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他真想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可那抹白,仿佛死前的回光,鲜亮的可怕。

    “是我错了,好吗?”苏璟言头脑昏昏沉沉,根本没力气和他叫板,论心思和力量,苏璟言无论如何都敌不过他。所以,她只能委屈求全,学会慢慢妥协。

    萧予墨周身散发着来自深渊的寒气,叫苏璟言冷彻心扉。他甩门而去,房里只剩下苏璟言一个人怔怔的对着一地的药片,她慢慢蹲下身来,将药片一颗颗捡起,最后,扔进了垃圾桶。

    两个人若是只是靠这两本结婚证书来维系感情,要孩子无疑是多余又可笑的,况且,两年前的那份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不是不渴望萧予墨和她的孩子,而是害怕。就像后遗症一样,那样的阴影,怎么抹,都无法抹干净。

    深秋的夜里,透着寒霜一般的冷,苏璟言熄灭了所有的灯,躺在被窝里,手脚却是冰凉。怎么捂都捂不热似的,她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繁华灯光,静静的等着什么,具体等什么,她也不知道,是钥匙捣进锁洞的开门声,是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亦或是刺眼的灯光被蓦然打开,还是身后那温暖的拥抱。

    可最终,什么都没有等到。

    第二天,苏璟言起晚了,匆匆忙忙,可依旧不见萧予墨的身影,她咬了下唇,丧气的去了公司。一整天都不在状态,开会的时候,要不是有华桐在,苏璟言怕是难逃娘娘腔的魔掌。

    一到下班时间,苏璟言迅速收了包,直接在公司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便往良辰赶。一路上心绪忐忑,反复思考萧予墨是否回了良辰。她极力克制自己,不被他扰了心中宁静,可最终敌不过他的一声“言言”。

    良辰的公寓里,没有人。萧予墨没回来。

    她想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而她确实也这样做了,可是手机却是关机状态,根本打不通。苏璟言有些急,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又打电话给顾南川,顾南川支支吾吾的,说得极为隐晦,可苏璟言却听出了言外之意,萧予墨在林潇飒那儿。

    她对着黑暗笑了一下,嘲讽凄凉,她那么担心的人,如今正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甚至是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亦或是床上。

    她不想再怀有任何期望,可一闭眼,脑海里全是萧予墨和林潇飒交缠在一起的画面。心脏里的某处不可明说的地方涓涓流血,想要抽干她所有的精力和血液。疼痛却也感觉不到,无力地直到空洞。她微微闭上眼,眼角的一滴泪,冰冰凉凉的,滑入发鬓。、

    萧予墨,是真的累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苏璟言上班,下班,睡觉,一切又恢复平静。直到萧予墨消失的第四天,苏璟言吃完了饭,正在书房整新闻稿。萧予墨一声不吭的回了公寓,极累一般,不发一语的进了浴室。

    苏璟言心不在焉,实际上在萧予墨回来之后,她的心就不受控制了,浴室的水声“哗啦哗啦”的响着,带着氤氲的水汽穿过浴室门,轰隆隆的在她耳边作响。

    新闻稿的一角,被她卷的发皱,一如她的心,怎么也抚不平不了。萧予墨套了一件浴袍出来,头发还是湿哒哒的,他的眼眸被掩覆在黑发之下,苏璟言看不清他的情绪。她抿抿干涩的唇瓣,喉咙发哑,干涩的难受,“这几天,你去哪了?”

    他拿着一块干毛巾,不甚在意,淡淡的回答:“喝醉了,在南川那里住了几天。”

    苏璟言盼望他解释,可是这个人,是故意想激怒她的吧,她真的成功被激怒了,“我打电话给顾南川,他说你不在他那里。”

    “哦,我倒是忘了,后来去了潇飒那里。喝醉了,不太记得。”他擦着发上的水渍,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