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接话,不知是不是在看那胤禩递来的八百里急报。
我转头看胤禛,他清冷的面辉,嘴角紧紧的抿着,崩成一条直线。
十三也俨然被惊醒,此刻一扫醉态,正蹙眉盯着案几,想是在细听帐外发生了什么。
“琐事?原来在我们大清太子的眼里,户部侍郎的补缺竟然是琐事?既是琐事,你何为关心至此,你的包衣奴在京里和胤禩等争吵不休,恐怕你,在方才侍卫前来寻你的时候,便以知晓!你心里到底有无‘唯父命,忠君事’的概念?!”
原来是为了户部侍郎的官位补缺,户部一直都是胤禩在管,太子此举,怕是想在索额图之后再给自己接起左右手,趁着康熙在塞外的时候动手。
却没想遭到胤禩等人的激烈反对,甚至不惜以八百里加急快报送递塞外,告知康熙。
我冷笑,这便是废太子的前兆吗?
“皇阿玛息怒,听儿臣解释!”太子的声音透着张惶和哀求。
“哼!”康熙一声冷哼,带起了一系列的脚步声,似乎正渐渐远去。
“滚!你们都给我滚!”太子在外头似乎正在踹什么人。
胤禛站
64、风波微启是前兆
起身,匆匆出去,十三也跟在后头忙往外去了。
我和雪玉彼此间无奈的面面相觑,宴席眼看是无法进行了,众人纷纷散去,我和雪玉也相伴各自回到住处。
在桌边坐着,看着跳动的烛火,我怔然的发呆,良久,心思仍然只盘旋着几个字
——
“康熙四十七年……”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收藏~~
暴风雨要来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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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徜徉恣意有时尽
今日比赛马,校场上彩旗招招,猎猎作响。
我和雪玉相伴,坐在一堆叽叽喳喳,兴奋无比的福晋们中间,远远的看着校场上飞奔的骏马,翻飞的衣玦。
他们绕圈在场上奔驰着,喝马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的目光紧随着那水墨色骑装白驹的身影,从未见过胤禛策马飞驰,风驰电掣,意气风发,看的我心生激荡,嘴角勾起深深的弧度,不可自拔。
眼看着他们已经拐弯,就要在我们面前的跑道上奔驰,明明速度很快,可我竟然觉得,此起彼伏的喝彩声,身旁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竟然都渐渐消逝。
在耳边的,只有胤禛的白马马蹄踏地“嗒”的声音,在眼前的,只有胤禛对上我,带着浅笑的黑眸。
“驾!”
我看见他带着笑意大喝一声,白马更是得了鼓励,拔开了蹄子更加恣意的奔驰。渐渐的,胤禛冲到了第一。
我情不自禁的“耶!”一声喊着,一下跳起来,高举着双手挥动着,禁不住的笑意。
忽然有人扯动我的衣襟,僵了笑意,蹙眉,转头,看到雪玉正紧紧的抿着嘴,蹙眉朝我摇头,一脸的窘迫样儿。
我忙抬眼四周扫视一圈,不知名的福晋们,正用帕子掩着嘴,不是笑着,就是彼此在嘀咕着什么,眼神儿却一个劲儿的瞟向我。
我悻悻的收了还举着的手,撇撇嘴,心道,一群扫兴的女人!
阿哥们逐渐三三两两的回来了,朝着我看的眼神儿,都透着玩味。
我只好垂了眼,觉得脸在微微发烫,我不过一时兴奋做了平时看运动会什么的,自己支持的一方赢了后的正常举动。
全然忘记这三百年前并不兴这一套,自己倒成了旁人的乐子,不仅有些窘然。
“小四嫂,胤衸喜欢你!”
忽然一个童声响起,我抬头去瞧,一个眉清目秀,长的颇像康爷子的小小少年正恣意《剞》明朗的笑着,高昂着头,似乎在宣布一个重大的事件。
胤禛就站在他的身后,一手搂着他的肩,带着笑意的晶亮黑眸也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我。
我一乐,凑近些问他:“十八阿哥喜欢我什么?”
我原来以为他会如同所有见过我的人一样,定给我一个美貌的评语。
“胤衸喜欢小四嫂的直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像有的人……”
他说着,目光扫视了一周,竟然带着些微的凛然之感,生生的叫那帮看好戏的福晋们收了笑,讪讪的各自说话去了。
“胤衸年龄小,骑马没有哥哥们快,看到小四嫂为四哥叫好,觉得这才是我们满人自在的儿女,不是被圈着只会做戏的人!”
我听他再说下去,就是他不得
65、徜徉恣意有时尽
罪这一片子人,也会帮我把这些福晋们得罪了,赶忙拉过他,给他倒茶吃。
“十八爷快吃点子茶,润润喉,想打了几圈马,也该渴了。”
他一笑,接过茶碗一口喝下,用袖子擦擦嘴,豪爽的样子活像十三,心里更是喜欢的紧,觉得他会是我的小朋友,忘年交。
果然,他说:“小四嫂不必叫我十八爷,叫我胤衸!”我点头笑应。
抬头忽而看到胤禛有些不满我似乎遗忘了他的样子,眉头正在微微的蹙起,嘴巴正在渐渐的抿起,赶忙又取过一只茶碗,倒了茶递到胤禛嘴边,道:“四爷快吃茶罢。”
我笑靥明媚的看他,他忽而脸上泛起了红晕,我笑的更满意了,胤禛窘迫的模样,煞是可爱。
“四嫂还真是忙啊,照顾了小的又忘了大的。”
十三爽朗的声音忽而想起,我带着笑意转头看他,明眸皓齿。
“今儿个我可没机会给十三爷倒茶喝了。”我朝雪玉撇撇嘴,雪玉正端着茶杯要递给十三,十三转头去对雪玉笑着,接过茶杯。
是我的错觉吗?
我疑惑着,十三扭头的那一瞬间,分明看到渐渐淡去的明眸皓齿。
对上雪玉的,是温和有礼,相敬如宾的淡笑。
“哟~四哥桌子上可真是热闹劲儿的,弟弟来讨杯茶吃,可否?”
我收回看着雪玉和胤祥的视线,转眼看到胤祯带着戏谑的笑意,正叉手看着我们。
“十四弟的桌子上没茶吃?我可不信。”十三笑说。
“有是有,可是太远了,口渴的厉害!”十四忽而看向我,“小曦子,还不给爷倒杯茶?”
我笑着去倒茶,正要递过去的一瞬间,胤禛忽而出手抢过了茶杯,一口喝下,又递给我,说“渴的紧,再倒一杯。”
作甚么和茶过不去?
我蹙眉抬眼去瞧胤禛,阳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明显的不乐意,他不乐意十四叫我小曦子吗?
还是不乐意我为十四倒茶?只一杯茶而已,这样有点小心眼儿吧?
我为难的去看十四,十四仍挑眉看着我,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我心底哀叹,十四你何苦这会子作弄我!
“十四哥,胤衸从来没给除皇阿玛外和额娘外的人倒过茶,今儿个胤衸倒给你的茶,你一定要喝!”
胤衸不知什么时候取了杯子倒了茶,小小的胳膊递过去一大杯快要溢出来的茶,脸上全是真诚。
我忽而“噗嗤”一声忍不住的笑出来,十三也“哈哈”的一笑,“老十四,咱们小十八可是卖了你个大面子!”
胤禛也难得的嘴角勾起了若有若无的弧度。
十四忽而也爽朗的“哈哈”一笑,接过十八递过去
65、徜徉恣意有时尽
的茶杯,一口喝尽,道:“小十八,哥哥谢过你,破例带你去哥哥桌子上吃酒去!”
说着搂过十八,往自己的桌子走去,远远的看到,十四的嫡福晋完颜氏正朝我们这边定定的看着。
在永安拜昂阿的这些日子来,十八几乎每日都会跑到胤禛的布城来寻我玩,我也是乐得欢喜有个明快的小子陪着一起明朗的欢笑,忘却了远在紫禁城的‘愁云惨淡万里凝’,‘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感。
胤禛似乎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小的弟弟,并不阻拦我们开心。
有时十八还会带了十七胤礼一起来,胤礼如同他的名字,是个温和有礼的孩子,像个小小的八阿哥,会对人温和的笑,我们倒是也能玩到一起去,日日乐得欢喜自在,倒也自如。
今天眼看到了申时,也未见胤衸来寻我,胤禛也没有回来,我记得他说过明日便要拔营离开永安拜昂阿,继续往下一个驻地行进的,今日会早些回来陪我一起用膳,为何呢?
我站在胤禛布城的围栏门口,四处张望着,远远的看到,似乎小皇子住的布城那边有太医背着药箱急急而过的身影。
脑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恍然记起胤衸是在这次北幸塞外的路上病死的。
胤衸?脑中茫然,拔腿就往胤衸住的帐篷快快走去。
到了帐子外,看到正来回踱步的十三和静立不动的胤禛,“出什么事儿了?”我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怎的怕成这样?手这么凉?”胤禛拉起我的手,问。
“出什么事儿了?”我收回一直看着帐篷进进出出不断翻起,不断落下的帘子,看向胤禛。
“据太医说,无甚大碍,不过是有些头疼脑热,可能晚上睡觉着了风。”他说。
“只是这样?”我追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终于暂时送了口气,可能是我记错了历史吧。
我本想进去看看,可胤禛说皇上在里边儿,这会子不方便,到了晚上,因着是临行前一晚,宵禁格外严格,故而我也没能进去看成。
第二日,留下胤衸和几个太医在永安拜昂阿养病,康熙的御驾仍按照先行安排,朝下一个驻地去了。
到了晚上,忽而听闻有探子来报,说胤衸不好了,康熙忙谕令全部人马返回永安拜昂阿。
车驾一停,康熙就领了即为年长些的皇子一齐进了胤衸的帐子。
我陪着十七胤礼在帐子外候着,到了晚膳时间,有太监请我们先去用膳。
用膳的时候,胤礼忽而嚷嚷着腮帮子疼的厉害,也没了胃口吃饭,一直摁着腮帮子搓揉。
我心下诧异,过去拨开他的手一看,腮帮子俨然已经肿了起来,我小时候得过腮腺炎,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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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小儿易感的腮腺炎症状!
我忙吩咐了太监去寻个太医来为胤礼瞧瞧,如果胤礼是腮腺炎,那么胤衸一定也是,如果用错了药,胤衸很可能会命在旦夕!
被我吩咐的太监很快回来,却没见到尾随其后而来的太医。
“太医呢?”我一把拉起正要行礼的太监问。“回曦格格的话儿,奴才没见着太医,被太子爷骂回来了。”
“太子?为什么?”我蹙眉问道。
“回曦格格的话儿,太子爷说十七阿哥是无病呻吟,无理取闹,图谋圣宠。”
太监说的小心翼翼。可我还是怒火冲天,“什么?”
强迫自己压下怒气,阖眼缓缓呼吸,我睁眼走到桌旁提笔,迅速写下了从前我得腮腺炎时妈妈喂给我的中药的药方名字,如果没记错,这个药方叫做五味消毒饮。
虽然不能万分肯定,不过我不能让胤礼冒险,腮腺炎万一发作厉害,仍是可怕的。
“你去寻御药房的人,寻个太医问问五味消毒饮的功用,若确是清热去肿的药效,让他们按平素宫中配五味消毒饮的方子把药配来煮上,给十七阿哥用,另外,去寻些马齿苋来,捣碎给十七阿哥敷在患处,我去去就来。”
我把房子交给太监,他点头应了,自去办事。
我安抚了一下十七,眼下他发病不会有大碍,吃了药便罢。忙往胤衸的帐子去了。
寻了小太监给胤禛传话,不一会儿,康熙便召我进去探视。
进帐发现胤禛,十三,十四,太子都在里面,各人看我的目光全然不同,太子的,显然是厌恶。
“曦云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叩首行礼,“嗯~起吧,难道你有这份心。”
康熙的语气里满是疲惫,我起身,烛光下的他,似乎正透着衰老。
胤衸,真的是和他很相像的。
转眼去瞧床上躺着不省人事的胤衸,小小的他,面色赤红,一看便知正发着高烧,隐隐的能看到他腮部有些微的肿起,我一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腮腺炎褪肿,如果治疗不对症,并不是个好消息。
定了定心,“皇上,曦云从前似是也得过十八阿哥这个病症。”
“真的?你如何康复?为何太医用药无果?”康熙的语气里透着不可置否。
“如果曦云没猜错,十八阿哥该是腮部肿痛,后来才发高烧的。”
康熙听了我的话,转头去看太医,太医点点头。
“曦云并不懂医理,只略略记得额娘当时给曦云用可清热去肿的汤药,如果用了清热去肿的药,便是妥当的,只要再采摘些马齿苋来,捣碎敷在患处,病症可能会减退,但是,曦云发病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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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妥善从医,十八阿哥如何,曦云不敢断言。”
“皇阿玛,莫听这贱婢胡言!”太子突然发话。
我去瞧胤禛,他蹙眉,紧紧的抿嘴,垂眼看着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小十八~
十七有没有得病我没有考证,只是用了,各位不可考证,八过,腮腺炎传染,十七被小十八传染,是不是也有可能呢?衬着文意,读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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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人命危浅难朝夕
“住口!”康熙忽然对太子怒斥。
太子噤了声,垂首立着。
康熙锐利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我也迎了坦然看去,半晌,他转头吩咐:“照曦丫头的话去试!”
李德全和太医得了旨,匆匆下去了。
我恼怒的想着太子方才对胤礼问医恶劣的阻止,还有他方才骂我那句‘贱婢’,蹙紧了眉头,我实在是太厌恶这个目空无人的暴虐太子了!
狠了心,再跪下叩首,“皇阿玛,曦云斗胆替十七阿哥请太医。”
我的声音里透了些哀伤,不知是为了演戏,还是为了我的真心。
“十七阿哥得了同十八阿哥相同的病症,来之前,十七阿哥请太医去瞧病,被驳回了。”
“为什么要驳回?是谁?”康熙恼怒的蹙眉大喝一声。
“皇阿玛息怒,儿臣实不知十七弟是真的得了病,儿臣还以为……”太子突然跪下,就在我身边,我在心底冷笑。
“还以为什么?”康熙的语调缓慢而严肃,我知道,他这次真的生气了。
“儿臣以为,以为十七弟不过是看皇阿玛紧张十八弟,装病邀宠。”太子的声音透着踟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话说完。
康
熙闻言,翻眼,仰头看了一眼帐顶,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孩子会和你抢圣宠吗?如此没有容人的气量,怎为储君?”
看了跪在地上的太子,他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疲惫。
“罢了,你下去罢,朕,近日不想看到你。”
太子跪着没动,似乎仍想辩驳着什么。
“滚!”康熙怒吼,太子忙叩头,缓缓退出了。
康熙垂眼看着地毯,许久,他仍旧垂着眼,缓缓吐气,“你们先下去罢,朕,累了,想好好陪陪胤衸。”
所有人应了,纷纷鱼贯而出。
我和胤禛走在最后,出门的时候,我转身看向康熙,他正如天下间最普通的父亲,对着生病的儿子温柔的笑,亲手为他擦汗,替他盖被。
在帐子里,我躲在胤禛怀里,思绪翻飞,“胤禛,我是不是很坏,我本可以不在皇上面前揭发太子的。”
他圈着我的手紧了紧,“太子口出狂言,过于无礼,就是你不出言,我也会寻了他的缝隙出言讥讽的。”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丝丝沁凉,平静了我燥乱的内心。
“他不是你的兄长吗?”我问。
他摇摇头,说:“我的二哥很早前便消逝了,如今,只有太子胤礽,没有我的二哥。”
“那你还这样忠于他?”我诧异问。
他忽而低低笑了,道:“我是皇阿玛的儿子,自然忠于的,是皇阿玛,他朝哪里挥剑,我便向哪里斩棘。”
66、人命危浅难朝夕
我抱紧了胤禛,往他怀里蹭,他紧紧的搂住我,像要把我摁进他的灵魂。
“他要我死,我便不活!”
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盯着他胸前狰狞可怖的团龙。
“只是,我舍不得你。”他笑说,我的眼泪骤然落下,浸湿了那金色的团龙。
“胤禛……”我低低的唤着他。
他垂下头来看我,嘴角抿着温柔,“胤禛……”我盯着他的双眸,下意识的又唤了一声。
“傻云儿,怎么了?”他笑着问我。
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滑落,阖眼的一瞬,便能感觉一行滚烫,“砰咚”一声,没入他的袍服,我说:“如果有那日,我随你走。”
他的身形明显的一怔,说:“我要你活着,你要好好活着。如果有那一日,我要你许给我你的下一世。不论你是九天玄女,还是冥府厉鬼,我,都不会放你走。”
脑中的思绪被瞬间抽离,只记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