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是越来越放浪了。

    “怎么啦？帅财！你笑什么？”赵明被他笑得有些困惑。

    “我是笑你把我的人生看得太小了！”

    “哟嗬，小子咧！你是不是有些狂妄？像咱们这样的人……”

    牛福仿佛心上被重重戳了一下，忍不住就发作，“赵叔，不要再这么说咱们自己！像咱们这样的人怎么啦？他奶奶的奶奶！咱们人穷志不穷，地位低，可心气不能低！”

    见赵叔脸色有些暗，就又缓和了语气，继续往下说：

    “其实咱们没有虚度，大都用在为社会作贡献了，对吧！帅财，面店笑笑师傅，他就没作贡献？不可能吧？他就不应该有怀抱？这难道就不可以？”

    又接着说，“这天有多高，这心就有多大！男人嘛，不可能把一生幸福全都押到女人身上，不可能说找到一个好女人，就是一个成功男人的所有内容。他应该还有更多更多的其他的成功之处。”

    牛福这一席话，让身边的三人，心都为之颤栗。

    “还是牛哥理解我！”帅财感叹道，看到赵明脸色有些变，就故意问他一句，“不知赵叔以为如何？”

    赵明知道帅财对自己不恭，这会儿也学会了狡猾，就把这话抛到玉玲身上，“这还是问问女孩听了，到底作何感想，是不是会更准确些呢？”

    “我觉得牛哥讲的有道理，咱们外地打工的，也有自己的尊严，也有自己的天空！还有就是男人应该有事业，所以不仅仅爱一个女人就够了。”

    “不过很多女的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爱起来就忘记了。女的想法跟男的想法不一样，更多的女的可能会觉得，这辈子能爱上一个男人，而这男人又很爱她，她就觉得是成功的全部了。”

    没想到玉玲一说起来，还是挺会说的。

    “嗯嗯，赵叔啊，听见了没有啊？玉玲说得有多好，她没有说你对呀。”帅财听了，当下甚是得意。而赵明却默然不语。

    牛福也听得连连点头，说：“玉玲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话不仅很有道理，还很有深度呢。”

    玉玲的一张俏脸顿时红了半边。她欲语又止，最后还是帅财说了一句，她这才又说开了。

    帅财问玉玲觉得将来怎样才算幸福呢。玉玲笑着说将来的事谁知道呢，这幸福也只是一种感觉吧。帅财又问，要是就说现在，就这几天，你想怎样安排生活才算幸福呢？

    “帅哥，你这问题，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想离开江福，到其他地方去，不是去打工，而是去走走，看看……”

    她的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帅财突然觉得对她有些着迷。

    “哈，玉玲，你这么说，不就是想出去旅游吗？”帅财有些惊叹了。

    赵明好像有一种要说话，好好表达一下自己的欲望，但看到牛福也在看自己，却又觉得不好说了，就只好把话吞肚子里了。

    牛福其实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心里也感叹着，终究跟赵叔相差了十五岁，这说相互之间没有代沟嘛还真不行。

    “玉玲这想法好！”牛福干脆就一锤定音。

    “这还颇有创意！为啥呢？咱们发现城里人特会享受生活，什么跳舞、散步、登山等户外活动，更多的是出门旅游，现在更时髦一家子坐私家车，来个全国自驾旅游。他们能，咱们为何不能？”

    牛福拿眼睛照着他们三人，只是对玉玲颇有省略，接着说：

    “就因为咱们是外来工，就不能？人不能困死在钱里头，不能当钱奴！得，咱们找个时间，一同旅游去！好好幸福上一回，哈哈，他奶奶的奶奶，把这个梦给实现了！”

    这一个设想对于他们来说，真有点石破天惊。

    但更多的自然是兴奋，受兴奋的震撼，帅财第一个明确表达自己绝对拥护牛哥的这个英明决定，只要哪一天牛哥一声令下，无论往东往西，走南闯北，都听命紧紧跟随。

    玉玲也随之表达了意思，说牛哥如果觉得带上玉玲不会给添麻烦，玉玲也愿意跟帅哥一般紧紧跟随。

    只有赵明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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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福生怕赵叔不高兴，就还是问了他一句，“赵叔，啥时候咱们也出去走一回，你觉得怎样？”“好啊！”赵明笑着说，“不过，要是太远我就没办法了。当然，要是就在江福周边，那就不成问题。”

    “那好，基本成员先考虑咱们四个人，至于往后要不要发展，视情况再作决定。第一个行动目标就在周边，这也算是咱们的‘试旅游’，具体地点往后再议。”

    牛福宣布了这个决定。这时小区已经近在眉睫了。

    帅财在楼道口候着，他们三人上楼去，在一楼处，牛福和玉玲与赵明道了晚安，就旋开房门，进屋安置了玉玲，就带上门下楼去。

    帅财说哥你急什么，干嘛不多亲热一会儿下来。牛福瞪了他一眼说，就你鬼主意多，我和她还没到那种地步，亲热什么啊？

    “难不成她不爱你？不会吧？我看她很有意思呢！而且你俩特纯，这方面都是空白，所以特别般配！”

    第39章 大行不顾细谨

    “帅财啊，你这会儿又说她跟我般配了。先前你不是说陶媚和我特别般配吗？你往后说话别太随意好不好？还记得我跟你说你可以当军师的话吗？那不是我随便说说。”

    牛福的神情转为严肃了，“你要是说话不那么随便，只要稍稍认真一点，其实还是很智慧的。你知道吗？玉玲现在更需要的是朋友的帮助，而不是那种男女之爱！”

    “我明白了，牛哥，看来最理解玉玲的，还就是你牛哥呢！”帅财感叹道。

    牛福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四周，说：“我希望我不仅仅能最理解玉玲，而且同样的也能最理解别人！理解万岁！其实理解也是一种幸福！”

    帅财突然觉得眼前的牛哥已经不再是往日的牛哥，而自己却还是往日的帅财，不由得就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这天晚上帅财可能是酒喝多了，很快就睡着了。可是牛福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近些日子的变化，对他特别产生强烈的刺激，他觉得活到二十五岁，就属近些日子能留下最鲜明印象了，这让他感觉仿佛自己的人生真正从二十五岁开始，只有到了二十五岁，才有了生命的意义。接着他又从陷身黑砖厂开始，回想到此夜与陶家三兄妹的结识，愈想愈是心绪难平。

    最后还是想到自己的助人的一些事情来了，他不知助赵叔体彩中奖对不对，助陶媚买入华夏幸福对不对，不过他知道自己将这笔钱挪移着助蔡队给儿子做手术是对的，自己帮助陶家三兄妹，还有玉玲应该是对的。

    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大困惑了，他的眼睛已经看了玉玲和陶媚的身体，这让他很是不安，觉得很难平静地与她们相对。还有也因为自己懂得东西太多，也让别人的隐私无以躲藏，像这种情况，应该说是已经侵犯了人们的某些利益和尊严，难道自己还能如此继续吗？

    所以他突然祈求一个梦，在梦中见到老者，让老者将神眼收回去，换回原来自己的俗眼。或者就是希望老者能够改变神眼功能，能够倾向于新的文明变化。

    他的愿望实现了，他真的就做了个梦，也梦见了老者。不过老者好像须髯更加白得耀眼，人也清瘦许多，手中也多出了一柄拂尘。

    老者不但不收回去神眼，而且还对他责备了一通，说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你连这道理都不明白吗？又说神眼相赐，虽然不是让你看女体，而是让你创大业，但是也不可避免会看到女体，还有看到唾手可得的钱财。不过只要你能够正心，能够坚持大道，这一些微枝末节，又岂能污了你的清名，让你堕落恶俗呢？

    而后他跟老者又争执或商谈了许久，老者终于答应稍做些调节，那就是亲授九天玄功心法，让他坚持习练，以适平时保元护体之用，并告诉他，只要勤习此功，功力长进，自然能够坦然面对，纵然对方是活色生香的女体，也能心如止水，熟视无睹，心旌不动。

    但他还是坚持说眼不见心不乱，希望透明世界不再透明。

    老者沉吟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说，“透明之光既露，不可全闭，不过考虑到你的情况，届时将化去立体彩色之光，仅余灰黯之色。如有需要，则调运玄功，启放透视眼，暗语放放放三声，则恢复透视眼。若要收回，暗语收收收即可如愿。”

    又说其实透视眼只是神眼的低级状态，与神眼并存的最佳为心眼，也就是心觉，九天玄功对提高心觉起到无法估量的作用，等到将来修习玄功到高层，心眼将会取代了透视眼。

    牛福大喜深谢，这次叙话颇长，老者将辞去之时，还特授御电术心诀，口诀共十字：驾风雨雷电驭驷马驰骋。并说只要默诵口诀一遍，即可激发热电奔流，御电而随心所欲了。

    牛福这才记起尚未知老者尊姓大名，便作揖询问。老者笑道：“老夫拙号九天仙君！”牛福说，将来要是临时想见仙君，可不可以唤而得见。仙君说若得闲，又有缘，或可相见。

    这个梦醒来之后，就盘腿坐床上，依照梦中仙君所授，导引调息运功而行，通头彻尾行功一遍，终于，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此时牛福选择了罢功息练，认为深夜不必太劳，还是睡觉要紧。

    哪想到这一睡，一个小时之后，又做梦了。这一回做的却不是求仙梦，而是旅游梦。他觉得眼前风物颇是陌生，那山，那水，那人，对了，人倒是不陌生，自己，帅财，还有玉玲。奇的就是不见赵明叔。

    不过多出了一头小狗，浑身白毛，挺好看的，那狗模样体型倒还娇小，像是博美，帅财和玉玲也说是博美，起先他以为那狗是小姐，没想到帅财却说是先生。玉玲也说是先生，甚至说它是汉子狂人。他后来发现那狗其实很凶悍的，看到了它的血性，这才信了，也就依了玉玲所论，就称它为狂汉。

    那狗特别听玉玲的，驯服得像是小猫，于是归玉玲豢养约束使唤。

    他们正忘情于眼前山水，突然有一种剧烈摇撼的感觉袭来，瞬间天昏地暗，山摇地动，那博美狗就唁唁乱吠起来。然后，他看到了地面裂开了大口，他，帅财，玉玲和博美狂汉，就都从豁口中掉了下去。

    他啊的一声，从绝望的深渊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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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的时候，帅财也醒了，他说是因为牛哥昨晚响亮地啊了一声，他才提前醒来。

    于是牛福趁机说道，“兄弟既然已经醒来，不如一起到外头走走。反正还有些时间。”帅财说好啊，早上空气好，到外面走走，才有些城里人幸福生活的味道，还真得许久没这么潇洒了。牛福说这也算潇洒吗？帅财不说话，却从锅里取出四块馒头，分别用两袋子装了，说每人两块，就这么边拿着，边遛街，这就够得上潇洒了。

    牛福点点头说，嗯，不错啊！那就潇洒去吧。

    到了外边，突然就跟帅财说，要是真的突然哪一天，咱们几个哥们到一个陌生的远方去旅游上多时，你觉得怎样？帅财马上说那好啊，就等着牛哥一声令下呢。牛福见他说得真切，于是说好，这事会抓紧办。

    逛荡了一会儿，又在街边喝了两碗粥，然后也不回家去，就直接分开了，牛福到公司，帅财则去面店。

    中午还是在公司吃饭，晚上赵明有事先走了，所以收工的时候就牛福一人，走啊走的，正想着到食为天吃快餐，也看看玉玲今天干得怎样。脚步还没调正，突然听到路边有人招呼，却是建军和阿良。那天他就是和建军，还有老何，一起到老戴家，为老胡请命去呢。

    见他俩招呼，当即留步，见两人笑得有些诡秘，不由得奇怪，“你们两个怎么啦？”

    “牛福你自己都没感觉啊，几天不见，你怎么也赶时髦，理了个大光头啊？”建军说。

    哦，原来是为着这事，自己却已经习惯了，差不多都忘了，所以也就不戴太阳帽了。于是笑笑，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脑袋。

    就顺便向建军问了老胡的病情，还有老戴那边的情况。他说老胡身体恢复得不错，老戴那鸟人在忙着请兽医给狼狗疗伤，没有发现有什么动作。牛福说要是姓戴的他奶奶的奶奶，胆敢再耍什么花样，就马上通个气，说自己有个大哥在城西分局，可以好好修理一下戴鸟人。

    牛福自己也没感觉到，说这话时那气势就是大，所以建军和阿良都愣了愣。阿良说，好牛福，果然牛啊，啥时候新交上警察朋友了？牛福说就这两日，说着就分开了。

    路上就回想刚才的说话，觉得也颇自豪起来，一下子就结识了两位警察朋友，哈哈，作为江福市的外乡人，能在这里能结识一些朋友，好的朋友，确实是应该自豪呢。

    然后就到了食为天，一眼就看到玉玲在那大厅里头忙着呢。她刚给一位客人盛了一碗饭过来，于是牛福就走过去问道：“觉得怎样？”

    “挺好的呀！陶媚姐对我挺照顾的，我也干得习惯。”玉玲有些眉开眼笑的。

    牛福点点头说，“不过这里来钱不容易，不像你先前待的那地方。”

    “但在这里，心里更踏实！”

    “那你决定不再回去跟晓华一起做了？”

    “是啊，当初我来到江福，也不是就想做那事，只是一时找不到工作，而且只熟悉晓华一个，她因为熟悉本行，就带我到了里头，教了我一些程序内容，我也就稀里糊涂地干了一个多月，真晕呢！”

    “那好，你能安下心来在这儿做，那再好不过！”

    牛福微笑着，对她的表现颇是满意。这时又有琅琅声传了过来，“牛哥来了！就在这里吃饭吧！”

    原来是陶媚，捧着腮边两酒窝的笑过来。

    他这才想起在哪里也看到类似的酒窝，记起来原来是玉玲。心里就暗骂自己粗心，好麻木，好迟钝，昨晚一起聊了那么久，竟然没发现陶媚的酒窝。

    而与玉玲相处更久，竟然直到眼下才记起来她的酒窝，哎哎哎！

    第40章 恶人寻衅

    转而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能够看到她们皎好的玉体，精神一直紧张着，又因紧张而惶然，所以大脑成了空白，就好麻木，好迟钝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何以今日就如此坦然呢？这么一想，就想到昨夜做的梦来，难不成是九天仙君所授的神功起效了？九天玄功，就这么管用哪？

    他这时不禁大胆地去看她，果然发现图景有别，原先胸前活色生香的可爱，现在只成了灰蒙蒙的颜色，不过由于自己是看过了的，所以由灰蒙蒙的地方，不难回想起她的一双雪里红醉人咪咪的美妙。

    见牛福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愣愣的样子，陶媚的俏脸又飞起半天云霞。“牛哥，要不还在昨晚那雅间坐？”她说。

    “不用了吧，今天就我一人！”

    “那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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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叔有事，下班之前就先走了。帅财我没跟他约，这小子常常溜号，其实他们面店人手不多，也挺忙。我不约他，好让他多帮帮他舅舅和舅妈的忙。”

    他说着，见陶媚听得点头，就说：“成哥呢？”

    “他们局里办案，好像到现场去了。”

    “哦，那福弟呢？”

    “找同学补习去了。牛哥，我们福弟已经许久没这么自觉学习了，一定是受了牛哥的激励作用呢！”

    “这应该是他自己的觉悟吧，当然，要是能够帮到你兄弟，我倒是希望为他做点什么！”

    “牛哥就是仗义！”

    说着，就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陶媚和玉玲就都坐旁边，问他想吃些什么。他就说家常菜最好！她俩一定要他点，他就说炒花蛤一份，荔枝肉一份，空心菜一份，就可以了。

    陶媚说这么一个壮汉，就吃这么一些，不行，硬是给加上一条黄瓜鱼。

    然后玉玲就忙着吩咐下去，随即和另外一个小妹一起盛饭端菜，来来去去的。陶媚便瞅个空，压低声音对牛福说：“牛哥，今天我就按你的意思，全部买入了华夏幸福！”

    “哦，那好，那你就等着年底幸福吧！平日里也就不要操那么多的心了。”

    “多谢牛哥！”

    “谢什么？不就已经说过，咱们是朋友，不要谢来谢去的！陶媚啊，你得知道这谢多了，也是不好的！”

    “啊，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是有这样的一首歌，或者这样一句歌词吗？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陶媚噗哧一笑，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