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么说,却不敢,因为她好怕他又要虐待自己。
“这没道理!不可能的!娘娘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大雨中,敖任双瞳怒瞪,双拳握紧,强忍着再度自残的冲动。
他怕吓着了她,可是天啊,他真的好想好想杀人哪!不但杀人,还要毁天灭地!他好恨,恨透了这残酷的一切!
“算了,任,我知道你已经努力过,那就够了。”
雨水穿透了初樱透明的身躯。
她感觉到自己愈来愈稀薄、轻盈,她几乎都快要看不见自己
了。
她,正缓缓地消失。
初樱满心不舍,不是舍不得这个天地,不是舍不得无尽的仙寿,她唯一不舍的只有他呵。
“不够、不够,根本不够!老天哪!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做呢?‘
大雨中,敖任像只困兽疯狂地大吼。
天哪!你若真有本事,就来取我这神龙的魂魄,放过那可怜的樱灵吧!
强烈的痛楚在他体内翻搅,怒火在他胸间熊熊燃烧,灼烧得他都要发狂了,如果再不能发泄,他真的会被这把心火给烧死了。
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仓皇无助,心魂俱裂,滂沱大雨中,他哭了。
委顿地跪在地上,他痛哭失声,眼泪和着雨水四下进飞。
他的眼泪让她更心疼,她不要呀!他原是个多么浪荡不羁的潇洒男子,她不要他为了她而变成这副悲惨的模样明!
难道这就叫作爱情?让人领略了何谓痛不欲生?
风雨声、哭泣声,成了天地间仅存的声音。
突然,一道细细的声音同时钻入两人耳里。
那是枝叶迸生的极细声响,在这么大的雨里原是不可能听得到的,可是因为这声音对他们非常重要,所以他们都听得很清楚。
那原本形销骨残的樱树,竟在他的眼泪无意间落在那上头时出现了奇迹。
树干上伸出了细细的枝桠,枝桠慢慢地地往上长,冒出了点点新绿,然后在绿叶间,一颗小小花苞迸生了,不多时,花儿便缓缓地绽放。
初樱?初樱!两人眼前的,果真是一朵初生的樱花哪!
原来,王母娘娘口中说的水,指的是他真心的泪水。
昔日,初樱的凡体原就是因他而存活的,所以,她的重生也必须仰赖他所供给的活水,那一滴滴来自于真情真爱的活水。
在初樱尚未自惊愕中回神时,敖任已快手快脚地将花瓣及枝桠摘下,铺在大石头上。
时间已迫在眉睫,他们要快点儿才行了。
“快躺下!”他催促着她。“然后,我再来为你创造一次生命吧! ”
初樱依言躺在那些枝桠上,在闭上眼睛前,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yuedu_text_c();
“任,我忘了问娘娘,重生后的我会不会连过去的记忆都没有了呢?会不会连你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傻丫头,不用担心这种问题,我是永远都不会让你忘记我
的,即使咱们之间还得再上演一回初樱师姐及敖师弟的那一
段。“
她笑了,接着闭上眼睛。
他先喊停了风雨,然后在她身上洒上净瓶水。
这会儿,天地之间安安静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敖任就这么
等待着,一刻也不敢将双目移开。
好久好久之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欣慰反满怀感激地看见了她实实在在呈现在他眼前的血
肉之躯。
她有实体、有温度、有香气,甚至于一如他在她梦中初次见
着她时的绝美樱容一样,重生后的她,连脸颊上那因他的粗心而
留下的爪痕都消失了。
她的肌肤白里透红,嫩若凝脂,俏脸生晕,惹人怜爱,让他心
神一荡。
她,确确实实就是他那全心钟爱着的樱花仙子。
激动之余,敖任上前便想拥抱那坐直了身子的初樱,却冷不
防被她开口说出的话给吓住。
“敖师弟,是你?咱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哪!敖任倏地面无血色。
难道他真的还得再来一回和三头神契争宠的奋战?
见他身子僵直不动。初樱不禁笑了出来。
“骗你的啦!笨笨小青龙!”
突然她尖叫一声,因为他已将她整个人凌空举了起来。
“小坏蛋!我给了你生命,让你重生,你还这样吓我?”
“我吓你,你不也正在吓我?”虽然这么说,被他高举在半空
中,她却一点儿也不怕,净是咯咯笑着。“我的好哥哥哪,大龙不
计小妖过,快别生气了,放我下来吧!“
“怎么能放?你这会儿可是重新有了生命,要是一开始就让
yuedu_text_c();
你太过放纵,那日后就更难教管了。“
“那你想怎么罚呢?”
“还记得之前你在我梦里说错话时,我是怎么罚的吗?”
“喔!那种惩罚呀——”她想起了他的吻,于是拉长了尾音,
笑得更加响亮了。“小坏蛋好喜欢、好喜欢的,神龙哥哥就快点儿
开始吧!“
他一边笑,一边将她放下,改为搂在怀中。
“这可是你自个儿心甘情愿领罚的喔!”
环紧初樱,敖任低下了头,如他先前所说的,疯狂地吮吻着
她。
乌溪镇。
天还没亮,镇长家就响起了敲门声。
门没有马上被人开启,不过那敲门的人倒是挺有耐性,一下
一下不急不缓地敲着,就是非把人给叫过来不可。
一会儿后,呀地一声,门打开了条缝。
镇长揉揉惺松的睡眼,没好气地问:“是哪位呀?”
门外是一名俊美难言的陌生男子。
他嘴角噙着笑,剑眉鹰目,浑身是不羁的气势,甭出声就已经能压得对方有些喘不过气来。
“呃,尊驾是……”
“怎么,镇长您这么快就记不得人了?”
“是敖壮士?”
对方虽眼生,但那含笑的潇洒嗓音却是镇长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只见镇长手忙脚乱,急急把两扇大门都打开来。
“敖壮士,见到你更好!那日你不告而别,咱们还以为……”
“以为我怕了那黑魔王,所以躲起来了是吧?”
敖任微笑着,大步跨入门槛内。
这时,镇长才注意到他怀里是抱了人的。
那是个酣睡着的女子,是个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她那长长的羽睫,花儿似的娇容,似乎一眼就足以吸走人的三魂七魄。
镇长好半天才能收回神。“敖壮士,这位姑娘是?”
yuedu_text_c();
“喔,我朋友。”
虽简单的以“朋友”二字带过,但敖任垂眸注视着初樱时的温柔模样,完全是男人睇着情人时才有的表情。
“她睡得真熟啊。”
“是呀。”敖任抬起头,对镇长一笑。“她已经睡了好几天了,这也是我会多延了几日才回来的原因。如果没了她的帮助,我一个人可还应付不了那黑魔王呢。”
嗄?镇长瞠大了眼。这花儿般娇弱的小姑娘能够对付那个老妖怪吗?
“有关除妖的事,您就别担心了,只是得麻烦您先空出个房间让我和我这位朋友休息。”
“没问题、没问题!”
镇长笑咪咪地带着敖任往屋内走去。敖壮士是他们的救命贵客,所以这小姑娘他自是半点也怠慢不得了。
好好大睡一场真是件惬意的事儿,除了在睡梦中突然被人
拔头发。
“呵!”
大叫一声,初樱自沉睡中惊醒,看见带着尴尬笑容的敖任正蹲在她床前。
“你醒啦?”
“我又不是死人,被拔了头发还能不醒吗?”她白了他一眼,
嘟着嘴揉着头顶,“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担心我会烟消云散,所以
想试试我还有没有感觉。“
“乖!不疼、不疼,不疼了喔。”
他坐到她身边帮她揉着头,又趁她不注意时再拔下三根长
发。
“啊——”
初樱迭声大叫,并跳离敖任身边。
“喂!你拔人家头发到底是要干什么啦?”
什么嘛,她原还以为重生后一醒来,便是她幸福日子的开
始,投想到竟是面对他这样毫不怜惜的对待。
敖任是男人,自然不懂女人将头发视为珍宝的心思,还以为
只要偷偷拔下几根便可去除魔了,这会儿见初樱有些光火,于是
原原本本将黑魔王作怪,以及这儿的土地说要用花精的头发除
妖的事说出来。
“敖师弟,难道你不辞劳苦救了我,只是为了想要我的头发?”
敖任开玩笑道:“初樱师姐果然聪明。”
yuedu_text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