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乱响,啊的一声尖叫,把毯
子往头上一盖,身子贴墙蜷缩,瑟瑟发抖。突然,一只冰冷潮湿的手掌从席子下
钻将进去,慢慢地摸上了她的脸。中年妇人心胆俱裂,又是声撕心裂肺的狂叫,
身子如触电般凌空弹跳而起,脑袋砰地在床顶撞了一下,呜咽一声,痛得晕了过
去。
两人欢呼一声,对拍一掌,难关已过,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变得容易许多,只
须细细搜查,还怕不能大发横财?
龙红灵掏出夜明珠,室内登时大放光明。两人四下打量房中的情景,只见东
面靠墙是一张极大的红木床塌,挂了半幅檀香珠帘,雕工精细,极是古雅。床前
一张朱漆书桌,桌上放烛台、香炉之物,桌旁是两张梨木椅子,上铺蓝缎锦垫。
西面贴墙摆着一溜儿十几个箱子、柜子,都是珍贵的乌木制成,单看式样便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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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贵重的谱儿。
方学渐一生之中如何见过这等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所在,好半晌才回过神
来,暗暗咋舌,心道:‘乖乖不得了,人间有竟这样好的地方,难怪那些有钱人
家的公子、小姐整天嚷着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如果鸳鸯只在臭水沟里扑
腾,哪里还有什么好羡慕的?’
关上房门,两人开始翻箱倒柜,张时彻宦海沉浮二十余年,家中收藏的宝贝
着实不少,除去底层的八个大柜子装了四季衣裤,其余十余口箱子里装得居然全
是各种各样的珠宝珍玩。
方学渐瞧得眼都花了,摸摸这翡翠玉马,又敲敲那个纯金老鹰,呵呵傻笑,
心中乐不可支。他见其中有两只箱子摆了六、七十个长短不一的卷轴,便随手抖
开两个来瞧,一幅是宋徽宗的瘦金体书法,另一幅却是本朝唐伯虎的《海棠春睡
图》,一书一画,俱是市面上千金难买之物。
方学渐虽然不懂书画,眼光还是有一些的,只看这两幅书画的构架、意境,
也知绝不是寻常之物。他依旧卷好,放回箱子,转眼瞥见龙红灵正把一块红色的
绸布铺在地上,从箱子里小心地取出一只四寸高的白玉老虎,放到绸布上,接着
又捧出一只不知哪个年代的橄榄瓷瓶,想想有什么不对,又放回了箱中。
他再不敢耽误,从衣柜里找出一张毯子,将一件珍珠汗衫,三条钻石项链、
两对翠玉镯子,一只全金小老鼠,一枚镶着祖母绿宝石戒指和十几样叫不出名字
的金银器具,卷入毯子,打成一个大大的包袱。
两人手脚麻利,只一会儿工夫,箱子里只剩了十几个高矮不等的瓷瓶和六十
几个外表考究、包装华丽的空盒子,至于那两箱书画,也被方学渐拣了几样短些
的塞入包袱。
龙红灵把包袱抗上肩头,正欲去桌上拿那颗夜明珠,忽听头顶‘咯’的一声
轻响,彷彿瓦片突然碎裂的声音。她心中一惊,抬头观望,只见顶上梁木纵横,
一排排的琉璃红瓦细细排列,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右手顺势抄过,已将夜明珠收
入怀中。
盖子合上的瞬间,房中骤然漆黑,望过去伸手不见五指。方学渐刚才没听到
头顶上的响动,见房中突然变黑,依照印象,伸掌握住她的小手。两人在房中站
了片刻,等眼睛适应了屋中的黑暗,朝门口走去。
才走出两步,头顶上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咯咯’声,像碎冰纷纷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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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方学渐也听见了响动,掌中龙红灵的小手微微一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会不会有鬼?’
方学渐心中一寒,抬眼望去,只见屋脊偏左三尺的地方,几块瓦片在微微颤
动,蓦地哧的一声,瓦片少了一块,然后是第二块。两人吓得脸都绿了,站在原
地不敢稍有动弹,黑暗之中,两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休,彷彿随时要从口腔
中蹦出来一般。
‘哧哧’声中,屋顶的缝隙越来越大,一寸、二寸、三寸,黑影晃动,也不
知揭去了多少瓦片,一个半尺长的洞口露了出来。方学渐脖颈僵硬,两只眼睛一
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口,望出去居然能看到三、四颗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