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狭窄且暗,不过墙壁上每隔十米距离便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倒是能让沈言卿看清楚脚下的路。
低头看去,这密室的狭窄通道上,却有点点血光铺在地上。沈言卿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迅速蹲下身,伸手揉了揉地上的血液。
血液还未干透。
沈言卿眼中发出昼亮的光来,这就表示长生确实就在此处!于是赶忙低着脑袋,沿着这血迹的方向一路跟了过去!
而沈言卿才沿着血迹怪了两个弯,远远的,沈言卿就看到前方有一道人影正躺在地上,小小的一团,血肉模糊,身上还穿着牡丹红的旗装!
沈言卿赶忙飞奔过去,也不管自己伤口正在潺潺流着血,他火速蹲下身去,扶起这人,再一看,这人浑身上下竟已没一块好的地方,连带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都被毁了半边脸,可不正是他的宝贝长生吗?
沈言卿感觉自己整个心都痛得快要死过去,一个驰骋沙场十几年的大男人此时此刻竟抱着长生,傻乎乎的哭了起来。
他一边胡乱擦了脸上的泪,一边小心翼翼将长生抱在怀里,在长生的耳边轻声道:“长生,你这么爱漂亮的小姑娘,现在都被毁容了,等你醒了,你该有多伤心。”
又胡乱擦了把眼泪,沈言卿轻柔得把长生抱在怀里,嘴边却又笑着对长生安慰起来:“不过没关系,就算毁了脸蛋也没关系,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漂亮的。等我把你带到西山,咱们就成亲,你这辈子就做我沈言卿的夫人,你说好不好?”
沈言卿抱着长生,脚步有些虚浮得朝前走去。
小皇帝说这密道的出口是北城,他要快点把长生走出这鬼地方,和缪卓集合,然后,再找最好的军医给长生看病,长生留着这么多的血,一定很疼的。小丫头爱漂亮又怕疼,也不知道等她清醒了。会怎么哭怎么闹。
沈言卿脑袋里想的东西越来越多,脑袋也越来越沉,脚步亦像是灌了铅一般,竟是越走越重。
可他知道他不能停的。一停,人就废了。
可伤口上的血液流逝得终究越来越多,沈言卿猝不及防间。脚下一软便重重摔在了地上,连带着长生也险些被他甩了出去。幸好沈言卿眼疾手快紧紧握着她的肩膀,这才免去了长生的二次伤害。
打了这么多年仗,沈言卿深知自己再这么熬下去,怕是要和长生一起死在这里头。
沈言卿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边恢复体力,一边伸手上下摸了摸,想要摸出些药来。
倒也算是老天爷保佑,沈言卿摸来摸去,竟果然就在内衣口袋里,摸出了几颗阿司匹林和止血药。
这几颗药是他前几天上战场前提前备好的,就是为了防止战场意外,也好提前止血。
沈言卿喘着粗气捡了其中两颗药干吞下腹,撕了自己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这才紧紧握着长生的手,和她一起放任自己昏睡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沈言卿掉入了密室,小皇帝却也不追。而是缓缓重新走到伏案后,坐在明黄龙椅上,和陈大人相视而笑。
陈大人笑眯眯:“恭喜皇上。”
小皇帝但笑不语,只侧头看向窗外。便见此时间,窗外花好树茂,好一个夏意浓。
*
长时间在密室内,有一个最大的缺点,便是不知时间究竟过了多久。
还记得很久之前,沈言卿落入密室内后,便和昏迷的长生重新汇合。沈言卿处理了伤口,吃了消炎药和止血药,便任由自己昏睡,算是休养生息。
不得不说沈言卿不愧是在沙场摸爬滚打过的男人,体格一流,等沈言卿再醒来时。便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许多。
于是又吃了两颗药后,沈言卿就又抱着长生,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密道很长,长到望不到边际。可尽管沈言卿又渴又饿,可他却还是舍不得放慢脚步,继续抱着长生,朝着前方走,就像是守护爱人的伟大战士。
累了就睡,睡醒了就继续走。实在渴得不行了,沈言卿就咬破自己的手指,喝一点血,又给依旧昏迷的长生喂一点自己的血,这才继续赶路。
就这么一路断断续续的走,竟然就被沈言卿给坚持了下来。只是长生一直不醒,沈言卿变得越来越焦躁,密室很暗。可他的双眼却急红了眼,在暗乎乎的密室里看上去,有些可怕。
没有水没有药也没有食物,长生能醒都怪了!沈言卿越想越烦躁,就在他打算割自己的生肉喂给长生时,沈言卿静听此时密室中,竟能听到一声声极缓极缓的‘啪嗒’水滴声。
这声音简直就像是世间最美妙的天籁,让沈言卿浑身都爆发出一阵惊喜!仿若又被灌入了十分的力气,他竟抱着长生在这片密室里直接跑了起来!
一直又跑了二十几分钟,沈言卿终于找到了水源地,正是从上头的墙壁上,渗透下来的地下水。
沈言卿笑得就像个傻子,当即抱着长生的身体蹲在墙壁边,让她的嘴唇对准上头滴下来的水滴,一点又一点,滋润着她的嘴唇。
大抵是果真这水太甜蜜,一直昏迷不醒的长生,此时竟微微动了动嘴唇,还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沈言卿十分欣喜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的辛苦果然没白挨,小丫头还没死,她还有生命气息!
而亦是此时,沈言卿这才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可亦是此时间,他突然就发现,长生整个人变得有点奇怪。
明明之前看她时的样子,还是浑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可此时此刻再看她,却就看小丫头浑身上下的伤口,没有结痂,反而冒出了一层白白的毛!
没错,就是一层白毛!比正常人的绒毛要密很多,可比白母鸡的毛又要柔软很多,沈言卿不由伸手摸了上去哦,倒是有点像是猴毛。
沈言卿有些诡异得看着长生,难道其实长生自己也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精。
他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所震惊。
可是细细想来,从他第一次见长生做法开始,长生她确实不像是个正常人。
沈言卿不由愈加震惊得看着长生,----可是,就算长生是猴子精,他又能怎么办?
他喜欢长生都喜欢成这样了,别说是猴子精,就算是母猪精,母鸡精,他也没办法。动情了,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最好还是猴子精,母猪和母鸡这些,他其实有点接受不了。
沈言卿脑海中的思绪很乱,各种乱七八糟的都联想了一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果自己的爹娘知道长生是一只猴子精,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吓死。
想来想去,沈言卿决定把长生是猴子精的这个消息埋在肚子里,这辈子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暗暗做好决定的沈言卿这才有些释怀,而长生此时大抵是因为喝了水的缘故,脸色竟变得好看了许多,沈言卿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等自己也喝了好几口水后,沈言卿这才抱着长生,继续朝前走去。
又是走走停停很久很久,沈言卿终于抱着长生,走到了最终点。
可是,沈言卿走到密室最终点的门边一瞧,慢慢的,脸上的笑意,便凝固在了脸上。
沈言卿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此时此刻,沈言卿看着这出口门,竟发了呆。
一直等到许久后,沈言卿终是面无表情得收回视线,抱着长生,往回走了几步。坐在了稍远些的地上。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紧闭双眼的长生,终是轻笑起来。叹道:“这么久了,还没醒。真是让人操心啊。”
沈言卿将长生平放在地上,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长生,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你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沈言卿想,他这么喜欢她,可她却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情话,这真的太虐心了。所以等她醒了,他一定要她对自己说一句‘我爱你’,才好放她走。
沈言卿候着长生许久,沈言卿陪着长生睡了两觉,又抱着长生亲了几次,吻了几次,可长生依旧没有醒过来。
倒是此时间,沈言卿想要帮长生脱掉衣服,看看她身上的伤口,大抵是沈言卿碰到了长生的咯吱窝,于是,长生竟就猝不及防得发出了一声笑于是,瞬间,长生竟然就刷得睁开了眼来,醒了。
此时长生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脱毛,特别是脸上,毛慢慢掉了好多,便露出了脸上重新长好的新肉,竟和原来一般无二。
长生醒了,沈言卿很高兴,想要伸手握住长生的手,亲一亲。
可长生却刷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脸色冷然得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言卿心底一沉,急道:“长生,我是沈言卿,难道你不记得我了?”
长生面无表情得看着他,半晌,却慢慢红了眼眶。嘴边却满是寒气的冷笑道:“怎么,你很希望我忘了你吗?”
沈言卿不明白长生为何会如此,“长生”
可长生却冷声打断他的话:“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去找裴思怡!”
沈言卿震惊:“裴思怡?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她?”
长生抹了把眼睛,她地下偷取,说出的话却哽咽又沙哑:“我闻到了你的味道。你想杀了我。对不对?”
沈言卿就想起之前陈大人穿自己衣服朝着长生打枪的事。他急忙解释那是陈大人在朝她打枪,可不是他沈言卿!陈大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一等一的坏,竟然使出如此手段让长生恨上自己,简直该死!
沈言卿一边哄,一边大手一挥将长生握在怀里。
可长生听罢,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愈加大声!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将眼泪鼻涕擦在沈言卿身上:“我不管,你就是欺负我,你甜言蜜语哄着我,又背着我和裴思怡好,你这个讨人厌的大头兵!”
沈言卿手忙脚乱一通乱哄,一边无奈道:“我为了找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却还如此责骂我。”
大抵是哭得久了,长生终于缓缓停了哭。揉着一双眼睛,委屈嘻嘻得看着他。
沈言卿看着她半晌,突然眼眸里迸出欣喜来:“长生,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你这是在吃裴思怡的醋你知道吗!”
长生一愣,旋即沉下脸,怒:“才没有!”
沈言卿仰头大笑:“死猴子嘴硬!”
长生又一愣:“猴子,为什么是猴子?”
沈言卿道:“你是母猴子,我已经知道了!”
长生更懵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沈言卿依旧笑,只是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终是缓缓消失不见。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可是长生,我却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男人。你若是跟了我,怕是会受苦。”
长生皱起眉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卿扶着长生站起身来,走到了出口门边。
沈言卿道:“出了这扇门。就是涿郡北城。阿七在郊外七里山山腰的一座废寺里。你回家整理了盘缠,就去找他。涿郡城不太平,你可以南下去江南,那一片都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长生越听越怪,不由抬眸看向沈言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卿道:“我的意思,你听不懂吗?”停顿,“长生,你一直都很聪明。”
长生和沈言卿四目相对。长生的眼眸渐渐的,就蒙上了一层水汽:“你在赶我走吗?”
沈言卿垂下眼:“长生。我虽然喜欢你,可我其实已经和裴思怡订了婚。等我回了西山,就会和她完婚。”伸手指向这扇门,“我将你找到,并救你出去。我已经对得起你。”
“所以长生,出了这扇门,你我之间,再无瓜葛。”沈言卿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可他的手伸向半空,终究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长生转过身去,她的眼睛已经流出了眼泪。她的心底更是怪怪的,好像空了一大块,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努力压制住自己嗓音中的哭腔,冷淡道:“我也从没想要要跟你一起走。我说过,我最讨厌大头兵身上的汗臭味!真让人作呕!”
两行眼泪滑到她的下巴,就像是两道平行线,注定无法重合。
沈言卿回复得干脆利落:“好!”
话毕,沈言卿伸出手去,重重拉开门来,瞬间便有强烈的日光伴随着鼎沸人声洒入这一方密室,让他们二人的眼前都一片眩晕,刺激得让人睁不开眼!
沈言卿猛得一推长生,便将长生推出了很远很远。
长生忍不住侧头去看。便见身后厚重钢门后,沈言卿正对着长生露出灿烂的笑脸,这么俊,比什么时候都要俊。
可很快的,这道钢门便重新关上,隔绝开了长生的视线。
长生浑身愣怔得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可是,很快她便猛得回神,然后,疯了似的转身,去撞击这道门!
可是饶是她怎么撞击,这门便是不开。
片刻,突然便有一道重重的爆炸声从里头传来,爆炸的热浪如此猛烈深厚,连带着门外的长生,都被冲击出了几米远。
“沈言卿----”
一声凄厉长喝。划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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