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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玉珠第5部分阅读(1/2)

    时常与贾夫子谈文论诗,那贾夫子也确实有才,颇得父亲赞叹,且又是在朝中为过官的,论起来也算半个同僚,父亲待他自是较别的清客,更高一筹。

    黛玉见着这个消息,不由指与父亲看到:“夫子不是也曾在朝为官么,如此,也可起复了?”

    “正是,为父也有推荐之意……只是,不知还能否再为你,找个如此有才学的夫子。”嗯,自己女儿的学问,更重要些。

    “夫子的才学,若只为女儿我启蒙,也太屈才。爹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若是当真得以起复,也算是爹爹的功德一件。”哎,爹爹,你快些送走这个j雄罢,女儿好累。

    “噫,爹爹,你远在扬州,这起复之事,如何帮得上忙?”难道又要做垫脚石,将起复这j雄的恩情,送予贾府?

    “这有何难,为父一封书信进京,自会将此事为他安排妥贴。”

    “说起在朝为官,不知我林家,有几人在朝中有官职呢?”黛玉想起了林阿福的那段公案。思及当日所虑,终于在这里找着机会打听了。

    “这个么,哎……如今林家的后人,多是仗着前人的余荫,乐得在老家做个富足的田舍翁。纵有两房出五服的远亲在朝,却也是一个做的翰林编修,一个做的礼部侍郎这样的闲职,自身又都是散淡性子……虽有往来,但这交情,却较旧生故交,还来得浅……”。

    “爹爹,女儿有一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女儿听母亲说,贾府的两位舅舅,为着是兄弟,一直彼邻而居,这原也是随了其祖上,宁、荣二公,他二老得封后,即在一处,建得宅子。如此宁公的后人,与舅舅们虽是快要出五服的亲戚了,却仍亲如一家,时时往来……如此相扶相帮,在朝中同声连气,相互照应,免了多少难处,确是不失一族人的血亲之情。

    俗语说:独木不成林。想我林家,本就族人稀少,入朝之后,又各自为营。若有什风吹草动,岂不如那独树一般,一折而扑。怎比得那成林的树木,来得稳妥。……虽是出五服的远亲,倒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来,且我等本为一族,只算作亲戚往来,与那勾给朋党一说,也扯不上干系,倒比起与旧生故友之交,来得更安心……

    那两位远亲既未曾主动来与父亲相交,父亲何不……喏,正好借贾夫子起复一事,主动向他们投信,以展守望相助之义。许就是,人家为着父亲官大职重,不好前来相就呢。”

    黛玉说得兴起,差点将“亲戚就是拿来用的”一语,也给带了出来。林家世代书香,族人们只怕也多少带着些书生意气,怕不是宁要“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不愿被人误作攀附贵戚呢。……就连父亲,黛玉细心瞧着,也是有些个尽心办差,疏理人事的“孤臣”性子。

    “玉儿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怕他们自己在任上都疏于打理,如何能帮得他人……”父亲听了黛玉的话,倒也没有笑话她,只拿指头轻叩着紫檀案,略略思索了片刻。父亲自己都没有查觉罢,他已经渐渐将才七岁的女儿,当作对等的交谈者了。

    “他们疏于打理,爹爹岂不是正好借由此事,督促他们打理起来?玉儿私以为,在朝为官,如江中操舟,岂敢有不尽心的,纵是我不犯人,又何以能保不遇着急流礁石呢。……就是此时无事,若以后有个长短,难道父亲基于同族之谊,还能不施以援手的么,只为自家着想,也是现下就开始打点的好。”

    父亲听得,含笑望向黛玉,叹道“哎,玉儿啊玉儿,为何你不是个男儿呢……若是男儿,有如此剔透的心思,我林家,后顾无忧了……”说得黛玉无言以对,总不好说这要怪父亲自己吧,只好撒娇扭过这个话题也罢。

    父女俩闲谈间,孙姨娘已将父女二人的午饭,摆在了外室。按说午宴本是正宴,但今年父女两人都不过是想着让对方开心开心,方才在这日打起精神来的。晚上的家宴也就罢了,再要二人整日里去应酬外人,对不起,父女俩都是大家公子小姐,没这个兴致。是以午时的正宴虽在内外宅摆起了几桌席面,让合府的下人们热闹热闹,但却没有招待外客的准备。纵有几位知交故旧来贺林家千金黛玉芳龄,也极识趣地只遣人递贴送礼,自有管家齐叔前去应对,不劳父亲费心。反正今日这扬州城里,是没什么人能请得动林如海林老爷的了。

    黛玉陪父亲于席上坐了,先斟了一盅酒,跪于母亲往日坐处之前,举杯默悼了片刻,又以指拈酒,洒于案前,如此者三,方将杯中酒倾尽于地下,又磕了个头,方起身陪父亲坐了。另又斟了杯酒,双手奉于父亲身前,口内道:“今日又是玉儿生辰,也是母亲当年受难之时。玉儿刚才敬过了母亲,还要再敬父亲一杯。多谢英明的父亲大人,为玉儿找到一位如此美丽贤良的母亲。”说得父亲怔了怔,待回过味来,不觉老脸有点红,拈须咳了咳,假意骂了一句:“你这丫头……”终是笑着接过黛玉的敬酒,一饮而尽。一时就将他刚才见黛玉拜母的黯然之色去得干干净净。黛玉度其神色,暗暗松了口气。她本自忖,自己的生辰,是躲不过思念母亲这道槛的,自己伤心也就罢了,她却更怕父亲神伤。如今的父亲,虽比原来那般形槁心灰的样子好很多,可黛玉心有余悸,生怕父亲的心境会有反复。是以这生辰之时,如何即祭奠了母亲,又不让父亲触景伤情,着实让黛玉思虑了几日。四书五经想了个遍,也只想出这个彩衣娱亲的法子来。如今见父亲神色如常,方略略放了心。

    黛玉身子弱,说是陪父亲小酌,那热热的惠泉酒1也不过是略沾沾唇,就这样,也没沾两下就让父亲给止住了。酒也不让沾,菜也吃不下,黛玉无事,撤了温酒的下人,自己坐在一旁,试着为父亲温酒。新腌的青梅,少一粒,多一粒的,往酒器里投下,酸酸甜甜的清香,自酒器中袅袅而出,混着父亲宠爱的笑脸,让黛玉又找到了,幸福的感觉……冬日的暖阳,透窗而入,照在笑语殷殷的父女俩身上,也照在桌上的酒杯里,没人看见,那里面映出的,母亲的,笑脸……

    父亲怕黛玉久坐于病体不利,饭后又催着黛玉回房歇息。黛玉在院中困了多日,哪里肯就此回去。她抿嘴转了转眼珠儿,出门游玩,父亲大抵是不会同意的,不如央了父亲一起去园子里赏花,看她扑蝶。

    为着是女儿的生辰,又是女儿们最爱的花朝节,父亲听了黛玉此言,想起往年今日,正是一家三口尽享天伦之乐之时,又看着女儿精神尚可,倒也不好板着脸装恶人,只得依言允了。于是父女二人,领着一队丫头,慢悠悠地往自家园子里逛去。

    虽说花朝节是在仲春时节,但黛玉还是觉得好冷,可园子里黄的迎春,粉的桃花,白的梨花,紫的丁香,全不管人情冷暖,世间沧桑,自顾自地开得千娇百媚,那澎勃的生命力,浸染着擦枝而过的行人们,心怀大开。黛玉顽了一会儿,就被父亲叫回亭中歇下,同看着小丫头们在花间扑蝶嘻笑。

    姨娘们想是得了父亲进园子的信儿,也都各自穿花拂柳地,走将出来,聚到了父亲身边。父亲见人渐渐多了,这赏春倒成了闹春,不免失了游园的兴致,想着女儿午间不曾休息,就欲早开晚宴,于是起身带着众人往碧水榭中去。

    正说收拾呢,二门上有人来回:“京里贾府来人了,说是替老太太给咱们姑娘送生辰贺礼。”说得父亲与黛玉均是一愣。半个月前的那段公案尚未有完结呢,如今这出,为得哪般?

    父亲接过下人送上来的名帖。打开一看,来者,居然是贾琏——荣国府的嫡孙。心思转念间,也未看清这贾府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问着下人说来人一行均在外客厅里候着,也就只好先让姬妾们到碧水榭赏景。自己即往外厅待客。——今日还真来位他得接待的人了。

    黛玉自回房歇息更衣,心下也十分奇怪,这在原来,可是没有的事啊。——却不知,这正是她给造成的。

    今日之事的起因,却是那周瑞周管事。因他一到了林府,就将重振精神的林老爷给激怒了,给拘在院子里不得自由,自是断了与外边的音信,且这传书递信之事,其余的几个粗使的下人、婆子均不知晓,兼之又都被林家安抚着,全不知周管事被禁,只当他占了高枝,独自享受去了。京里王夫人得不着消息,林姑娘进京一事进展如何,回复不了贾母,一二日也就罢了,等日后,就被上了心的贾母给看出了蹊跷。一来二去的,贾母也就有点知晓了。

    那二舅奶奶王氏,确是个心胸狭窄之辈,为着些昔日的闺房戏语,一直不待见贾敏这位姑奶奶,幸而贾、林两家,政见不合,致使内宅家眷,也多年不曾往来。她倒比不得婆婆贾母那般,心心想想地挂念着姑娘,只是暗自庆幸不用再见那位德才兼备,美丽高傲的姑奶奶。且她想:这位姑奶奶还是高嫁了出去的,若是回来,岂不是较未嫁时,更让自己无地自容……如今虽说那位已经去了,这要回来的,不是姑奶奶本人。但一是带着她的血脉,二是这姑娘出身比姑奶奶更高,听回来的下人们说,其人只比她母亲还要美丽,还要有才情,岂不更显着她的不足?是以不管贾母是如何念叨外孙女,她是打定主意,不想见着这姑奶奶的后人,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的。

    她本是想挑拨着林府待贾府去的人不周,以仆辱主,轻慢了贾母,好让贾母一怒之下,断了要黛玉进京的念头。谁曾想第一次让个下人去给姑奶奶贾敏奔丧,却没出任何茬子地回来了,还顺便带回了林家姑爷给贾母的年礼。她不知林姑爷是悲伤过度,又看在亡妻的份上,没与贾府计较这些小节,倒以为是林姑爷性情好欺。是以这次接人,也就如上次一般炮制。这若接得人来呢,她也知晓了“有其父必有其女”,黛玉必也是个软性子,就是来了也不足虑。若是接不得人来呢,则正好拿来做文章……不想林老爷这一拘,她两头都不着靠,一时也就慌了手脚。

    第一卷17第17章

    二舅奶奶王氏这事情,没办得圆满,自是回不上婆婆贾母的话。逼得紧了,只得回道:“许是路上被歹人劫了,全无音信……”,说着就要另打发人出去报官寻人。贾母闻得,对这个媳妇的处世能力,又再次地无言以对,只是媳妇总归不是自己的女儿,教得太乖,没得和自己做对,她也就一如既往地没有说破,只细细问了失踪的人,最后回信的日子、内容,心里大概有了个底——虽说她心疼女儿与外孙女,但,有些事,她作为贾家的老祖宗,也是不好明责二媳妇的这点私心的,不过呢,若是有人发作了,她倒也乐见其成……只是,这家丑不可外扬,关键时候,还是要拦着这呆媳妇的,是以她平平静静地说道:

    “这太平盛世的,去得又是江南富贵之地,哪里有那许多的歹人。……咱们在这儿着急,指不定这帮奴才在哪偷j耍滑,高乐着呢……就是真被劫了,咱们山高水远的,哪里寻去?还好你林姑爷就在扬州,少不得,我这老婆子厚着脸皮,去封书信,麻烦下他吧。……哎,这一拢子,又是去接黛玉,又是去寻人的,倒是要找个镇得住的去才是,我瞧着,就琏儿亲自去趟吧,他也该去给他姑姑灵前补支香去。……我苦命的敏儿啊,怎么就这么忍心地去了呢,让我这个白发人,送她这个黑发人……这周瑞也是个使老了的人了,怎会青天白日的,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自个儿都顾不过自个儿来的人,你怎么就指着他去接我的黛玉呢,……这还是没接着就出得事儿,这要是接着了才出得事儿,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去地下见我的敏儿啊……这样没眼力劲儿的奴才,还找他做什么……就找着了,也该打死……”

    贾母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一时触着伤心处,不禁老泪纵横。座下王氏连一群婆子都被吓得站起身来,噤口不语。贾母的大丫头鸳鸯在旁瞧着气氛不对,悄悄地转过屏风,指了个小丫头出去,叫立马将宝玉找来。过得一刻宝玉进来,给贾母请了安,又拱到贾母怀里一阵揉搓,方慢慢哄得贾母转来。贾母当着宝玉的面,也不好再剌王氏,只得让她重新坐了。

    贾母搂着宝玉这个孙子,又想起那个没见过面的外孙女黛玉,怜她幼年丧母,叹道:“琏儿这会子去,若赶几步,倒也还赶得上我那外孙女的生日,可怜见的,还不到七岁就没了娘,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老话说得好:宁跟着讨饭的娘,不跟着当官的爹,更何况她老子还有那些个姬妾,只怕个个都把我那外孙女儿当作眼中钉呢……本想着早早地接过来过个热闹年,不曾想连生日也没赶上……鸳鸯,咱们开箱子看看去,看给黛玉带点什么生日礼物。”鸳鸯忙过来,与宝玉一起扶了贾母,往东厢房而去。待贾母出了门,王氏这才白着个脸,离了婆婆的屋。

    贾琏自接了这趟差事,为着贾母那句“赶几步,倒也还赶得上我那外孙女的生日”,算算日子,真是十分的紧迫,说不得,只好轻装简从,重金雇了个老船工,一叶快舟,昼夜兼程地下往扬州。

    贾琏行中无事,本又是个聪明人,闲来一琢磨,大致也猜出,这周瑞,怕是得罪了林府,方才出得这般事情,再往深里一想,他就更是催着船家快行。这一头是他的二婶兼姑母,一头是老祖母,这事出的,他哪头儿都得罪不起,若是不能在那位姑表妹妹林黛玉的生辰之日抵达林府,可就不好挽回了。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花朝节的午后赶到了扬州,虽已误了点时辰,但贾琏仍是找了家客栈,洗去了一路风尘,重整了衣袍,装出了一付缓缓而来的样子,叩开了林府的大门。

    “姑父”贾琏一见到林老爷,即起身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嗓子,一个长揖作到地。正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林老爷忙上前扶起他来,宾主双方分次坐了,又叙了回家常,渐渐也就说到了正题上来。贾琏让随身的兴儿捧了贾母交付的礼盒上来,自取过来双手送到林老爷身前,“祖母心疼妹妹,即遣了我来接妹妹过府,又想着妹妹年幼,怕一时舍不得姑父,嘱我在此陪妹妹过完了生日再上京,且另备了点贺礼与妹妹庆生。”

    因说是岳母给的,林老爷也不好辞,只得双手拿过,转身交于随身的小厮,“给姑娘送进去,让她高兴高兴。”小厮接了,低头退了出去。这边上林老爷接了贾琏刚才的话头,“贤侄是来接人的?”

    问到正题上了,贾琏忙正了正身子,面上带了点歉意,“侄儿惭愧,本是自己在老祖宗面前讨的这个差,一是想专程到姑姑灵上补支香,二是顺便接妹妹进京。过完年就动的身,不曾想半路上偶染了风寒,一时行动不便,给耽搁到了现在。……不过侄儿唯恐姑父久候,倒是遣了跟来的周管事,先往姑父府上送了信的,……姑父不曾收着信儿?”

    林老爷听他如此说,不由细看了看他的面色。这本是贾琏早就想好的主意,且这一路上日夜在舟中枯坐,吃食也粗陋不堪,半个月下来,自是又累又瘦。就是才打理过,这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那一脸欲掩未掩的疲色,倒也可以充作将愈才愈的病容。林老爷看了,也就信了几分。

    “这人,我倒是见着一个,只是……来人,请贾府来的周管事出来。”

    贾琏听得此言,心中更是界清了原委,不由暗恨二婶母心窄计短。倒也不知姑父究竟将那周管事如何打理了,两下里要是闹起来,这,接不着人,祖母不依;接着人了,于那要上京的妹妹,可不大好。

    一刻,就见着林府的下人,领了个似曾相识的人进得门来。贾琏见了,吃了一惊,倒不是周管事被虐得他认不出来的,而是白胖得他快认不出来了。贾琏呆了一下,见周瑞给林姑父见过礼,又向他拜过来。只得打点精神,先串了供来:“周管事,因我路上病了,让你先来与姑父报个信,怎地你若大年纪的人了,却连这点事也办不好?”

    周瑞见着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