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然不是什么珍宝,不过我还是会去寻你!”
我听了先是一怔,又看他佯装轻描淡写地模样,不禁托着腮,歪了头朝着他说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他挑了好看的眉问道。
“知道我不是什么珍宝,可是你喜欢我!”
这平日最嬉戏赖皮的人,却也被我直白的话呛得脸上露了丝绯色,伸出手指敲了我的脑袋:“没见过比你更不矜持的女子!”
我依旧是傻傻地笑,定定地看着他,只怕要好长一段时日见不着他。
又相看半晌,他才说道:“我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他转身便要离开,我却伸了手拉住他:“就这么走了?”
他只露了不解的神色,我只扯了他的袖子,将他拉得近了,又探出了身子:“来个分别时的拥抱?”
他才扑哧笑了出来,一面摇了头,一面上前向我张开了怀抱。我挽了他的颈处,深吸了口气,心下暗想,木预,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用过太久,我们一定可以朝朝暮暮日日相见。
他忽然轻推开我,稍稍低了头倾向我,只见他若秋波的美目离得越来越近,忙用手挡了他的面前愤愤地说道:“又使这一招!”
他听得先是一怔,而后才笑了出来,笑意还噙在嘴角,一面将我的手拿下,真正低了头吻了上我的唇。
他的唇虽还有些冷,却极尽温柔地轻触,在唇间旖旎一番,我头脑中却是一片混沌,瞪着眼睛,却见他的侧面在阳光的勾勒下俊俏地近乎完美。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像是惩罚般地将我朝他怀中一拉,我立刻感觉到柔软的舌尖正抵着我的牙齿,不禁啊地一声,却让他得了机会探入唇中……
忽然听得“砰”地一声,不禁心下慌得推了他,转过头去一看,却是小叶目瞪口呆地模样,再朝下一瞧,茶盘翻倒在地,还有一片片的碎瓷,怕是端了茶时撞见了我们,一时惊得手上一松,直把茶盘摔了地上。
我不禁脸上一阵红,看了木预,他却一直盯了我,头也不曾转过去。
我只好朝小叶嗑嗑跘跘地说道:“你,你先下去吧!”
她才回了神,忙不迟迭地点了头,手忙脚乱收了东西退了下去。
待她走得远了,我才嗔怒地朝着他说:“现在好了,被当场逮着了!”
他却歪了头佯作正经的神色道:“夫人,那我们躲回屋里??”
我直朝他翻了白眼,凶狠狠地道:“我的清白就这样没了!”
他却朗声笑了出来,眼底一抹戏谑。
我只能又羞又恼地跺了脚,又看了小叶远去的方向:“你还是走吧,只怕那个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胡乱说了出去!”
他点了点头:“真要走了!”
“嗯!”我一面应到,直推了他。他看了看我,才转身离开。我俯在窗台上,看他走得远了,不觉又用手触了自己的唇,还有一丝温暖和淡淡的香味,越发地想念。只是一转身,便开始想念。
三十六
终于要启程回京师,沐大人送我们至驿站处,大军在前方由副将率领。只余了我与奕肃二人,又与他相互说了些辞别的话。
“好了,沐大人我们就此告辞吧!”奕肃一跃上了马,坐了马上朝他辞道。沐琼点了点头:“王爷一路顺风!”
又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姑娘也一路小心!”我冲他点了点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他心下明白,虽未点头,目光里却像是在说:“如何行事,我自有分寸!”
我只能暗暗叹口气,也上了马,拉好缰绳,听奕肃说道:“我们走吧!”才轻轻扬了鞭,马儿只是缓缓地向前行。
骑在马上,忍不住回头看看,沐琼离得越来越远了,他的身后是清晨还灰蒙蒙的天空,太阳还未出来,雾气却缭绕,渐渐他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才返过头来。
却听见奕肃说道:“寺玉,怎么了?”
我只一面驾了马儿,一面摇了摇头:“没什么!”
想了想,又接着说:“我只是在想,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来云南,或是再见沐大人!”
他静默了半晌,忽然又说道:“寺玉如果想,可以在云南落脚!”
我听得不解,转过头看了他。他却依旧看了前方:“父皇曾想让二哥落蕃云南-----
“那又如何?”我听得更不解,径直打断他的话。
他才转了头,看了看我,嘴角露了一丝笑意:“二哥定是不会来云南,我也该离开京师了!”
“你?”我不禁指了他,“为什么要离开?”
他直摇了摇头,一副为我的无知而伤脑筋的模样:“历来除了太子,其它的皇子到了时候都要离开京师往各地落蕃!”
我作恍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又听到他说:“如果寺玉喜欢云南,我可以向父皇请愿,将我落藩到此!”
我不觉皱了眉头:“云南不是有沐王府吗?何必要多一个王爷在此,况且这是蛮荒之地,奕肃何必挑了此处落藩呢?”
却听得他解释道:“云南边境还是太乱了,反民众多,怕沐大人一人难于把持局面!”
“会吗?沐王府世代在此镇守,也不见有何不妥?”我只木讷地望着前方,半晌才底气不足地说道。
他只是笑了笑,也许觉得我是妇人之见,看不到深层次的东西。我却不死心地说道:“那也不需要你来啊!”
我是有私心的,如若奕肃落在此处,岂不是木预他们揭竿而起时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他们二人在此对峙。
“我终究要离开京师,分派到各地。而寺玉不是喜欢云南吗?”
细听之下,这话却是围着我而转,便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那又如何,奕肃你来了云南,难不成要我在宫里想着,‘此时奕肃正在云南逍遥自在呢!’”
他又转头看了看我,却是淡淡地说道:“我会向父皇要了你,让你出宫!”
我听得不禁一愣,拉着缰绳的手不觉一松,马儿向前跑时也将我带向前去,险些重心不稳要摔了出去。却是奕肃飞快地拦腰一截,才将我稳稳地托住,直直将我拉到他的马上,一翻身,便坐了马前,一时惊魂未定,却又瞧了自己的马儿脱了缰飞奔而去,不禁叫道:“我的马!”
听得头顶上传来奕肃的声音:“不会走得很远,张士见了会截下!”
我只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刚才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接了下去,却听他开了口:“寺玉,你可以回宫仔细想想!”
我只摇了摇头:“奕肃,我并不喜欢云南?”
他只一面驾了马,一面看了前方:“还是不想出宫?”
我听得只能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佯装无谓的样子:“是呀,现在还不想呢!”
他也噤了声,不再说话。
这一路他不再提及此事,再与我说话间仿佛从不曾说过此话。我只暗暗担心,皇上是否会派皇子或是他人入蕃云南。
渐行渐远,离京师也越来越近。快至应天时,奕肃遣了张士领兵先去回报,只与我放慢了脚程。
待到入了城,他却不往宫中回去,只拐了长干区,秦淮河沿岸。我直随了身后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
他头也不回地:“去如是阁,你不是想了陈伯,叶姑娘他们吗?”
我听得不禁喜上眉梢,加快脚步追至他跟前:“叶离离也来了吗?他们都在如是阁吗?”
他才看了看我,点了头笑道:“是!都在!”
走近了如是阁,这一带近五年未踏足,却依然如此,街市喧嚣,人烟阜盛。我离得愈近,心却跳得愈快。远远便望见有人立在门前翘首张望,忙上了前去。
却是陈伯,他见了我,脸上早已堆了浓浓笑意,一面上前道:“姑娘!”
我看了他,不禁执了他的手,也只是傻傻笑着,如果说如是阁已是我此处的家,那陈伯便像家中的亲人一般,五年未见,此刻见了,眼睛竟然一热。却将陈伯唬得变了色急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只吸了吸鼻子,竟朝他撒了娇:“这不是很久没见陈伯吗,这一见高兴得---!”
陈伯却笑了出来,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傻丫头!”这一声傻丫头却像极了父辈们的怜称,只怕自个又要感伤。忙拉了他转身,便要进去。却见如是阁的大门还未开,不禁皱了眉头,朝陈伯戏趣道:“陈伯啊,难不成我不在,这如是阁已经要关门了?”
他听得哧地一笑,直点了我的额头:“这不是大大掌柜着要回来,才关了门迎接吗?”
我才笑着拉了他进屋里,一时竟将奕肃忘在脑后,他却不恼,自觉地跟了进来。
阁内陈设没有一丝改变,只是阁里的小二,厨子等人却都是生面孔。我不禁返头看了陈伯,他向我解释道:“姑娘不在的这几年,阁里的人也渐渐地走了旧的,来了新的!”
我点了点头,作明白了。果然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有这如是阁未变,人却已不在。
奕肃见我眼底一抹黩色,却说道:“叶姑娘怕已在你的房里等候了!”我听了,才惊觉此事,忙提了裙摆腾腾地跑上了楼,只将楼下的那一干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怕是屋内的人也听得这脚步声,不待我上前,门已推开,站在眼前的不是那娉婷绝色又落落大方的叶离离却又是谁。
她瞧了我,也是直愣愣地轻笑,相视了半晌,我才上前环了她的肩,趁机抱了这软香玉,俯在她耳旁唤道:“叶离离!”
她将手搭在我的背上,任凭我抱着半晌,我才放了手,再细细端详了她。许久未见,时间在她的脸上既烙了淡淡的细纹,也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五年前的她,若说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如今却是正开得烂漫,眼角眉梢间自有一番流光轻转。
这打量间,她也将我看了遍,笑着说:“寺玉,你变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都五年了,女人五年要变好几个模样呢!”
她只笑着摇了摇头:“样子却还和以前一样,只是这眉间!”她一面拂了我的眉宇处,一面露了心疼的脸色:“皱得频繁了,快要划了个川字!”
我只轻轻将她的手拉下来,不置可否地笑笑。
“这是说些什么呢?”她又喃喃自责。
我忙拉了她的手,歪了头问道:“叶离离,你想不想我啊?”
她扑哧地笑了出来,直用手指摁了我的额头,拖着软语道:“想----------!”
“那就对了,我们难得见面嘛,就不要说这些无趣的话!”我便拉了她,走进屋中。
站了屋中,扫视了一遍,屋里的摆设也没有变。上前用手拂了拂桌面,张开手一看,却是一尘不染,却听得叶离离在身后说道:“陈伯吩咐了人日日打扫这屋子,和你走时一样的干净!”
我只扬了扬唇笑了笑,才坐了下来,朝她笑道:“离离今日不要回乐舫了,留下来陪我好吗?”
她眨了眼一面笑着说:“好!”
再和离离下楼时,奕肃却已不在了。陈伯见我正扫视,便上前笑着解释道:“奕肃公子走了,说是明儿来接姑娘!”
我才点了点头,陈伯张口欲说还休,我忙示意他:“怎么了?”
他才说道:“姑娘还要走吗?”
我不觉脸上黯了色,一时无语。却听得叶离离说:“再怎么走,寺玉总会回来的!”
我看了叶离离,她只是一副明白的模样笑着。
这日与陈伯说了好些话,他念念叨叨地扯了这些年阁里的趣事,
我只侧耳静静听着。
忽然又朝我问道:“公子也很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现在在何处!”
我只是笑了笑说道:“他习惯了四处游荡,陈伯你不用替他担心!”
陈伯只一面笑着一面叹了气:“走吧走吧,这阁就我这老头替你们打理,什么时候到应天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听他这话有几丝惆怅,只执了他的手,有些歉然地说道:“陈伯,你若累了,我们不开了吧!”
他却摇了摇头,像是想着什么似的说道:“我当日商途失了意,一路漂泊至此,幸而得了姑娘的收留,又让我打理这如是阁,早将它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不禁笑了笑,想起一些旧事:“是吗,陈伯,当日您可是因为吃了饭不给钱被我给扣留下的啊!”
他脸上禁也露了一丝窘色,随即却又说道:“我可是执意挑了姑娘的这家酒阁!”
“什么意思?”我不觉又皱了眉头,只是脸上依旧是笑着。
“我当日身无分文,也无路可投,那日姑娘坐在窗口处,悠闲自得瞧了楼下的热闹,脸上那丝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神色,便让我暗下决心,进了楼来碰碰运气!”他慢慢地解释道。
我听得直摇了摇头:“您那股子酸儒气倒着实吸引了我!”
“酸儒气?”他已有了皱纹的额更是拧了块去。
我忙讪讪地笑着解释:“那是,陈伯您那临危不惧,在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时还能如此大义凛然的气质简直要让寺玉拜倒啊!”一面说了,一面抿了嘴强忍了笑意。
他听出了深意,直冲了我摇头只和蔼地笑着。
这日夜里,我与叶离离同床而眠,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月上树梢泄了一片光进屋里头。
三十七
“离离还在乐舫吗?”
“嗯,一直在,只不过已不太露面了!”
“也好,离离还是自在过着日子,自个高兴便好!”
“嗯!”
“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在乐舫了,便来如是阁就住了我这里可好?”
她静了半晌,才答道:“好!”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旁话后渐渐沉默了下来。月已下了树,屋里便全暗了下来。
忽然叶离离又轻声唤道:“寺玉!”
“嗯?”
“寺玉心里在想着什么人吧?”
“嗯??离离为何这么问?”
在黑暗中只听得她一声轻笑,而后再听到她说:“你的眼神里藏不住,寺玉眼里有一些痴念!”
我听得依旧不语。
又听到离离说道:“寺玉也不用担心,怕旁人也瞧不出!”
我不禁开口问道:“离离的话我更不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也许寺玉你并不自知,不觉间强压了这种想念,也许是因为不便流露。可是我瞧得出来,寺玉忘了么,我已这样忧心等待了近五年!”
这声叹气声,不觉将我的心叹得软了,我侧了身,只一手挽过离离的肩:“不会太久的,五年都已经过来了,剩下的日子很快会结束的!”
她在昏暗中笑了笑:“起初等待的时候,我只觉这样漫无时日地担忧是一种煎熬,可是渐渐的,时时在心里念了他,我唱曲时便想着他也在听,我画画时只觉他在伫在身旁看着。我在想他时他一定也在想着我。反而觉得心里有所念,有所盼,生活充满了希望。”
我仿佛可以看到她脸上露出的幸福神色,不觉也欣慰地笑了笑,原先只觉叶离离越来越美了,怕是这种噬骨的思念落在她的眼角自成了一种风情神韵。
兀自出神,不觉她忽然握了我的手,又低低地说道:“寺玉,只是你,心里所盼所想的,能否等到?”
我不禁一颤,脑海中木预的身影一闪而过。离离觉察到了,手上握得更紧了。
我只喃喃答道:“离离,我不能站了远处等着,我得守着啊!”
她听了也不再说话。
这一夜,我们再未说些什么,却也难于入眠。
第二日上午,我们起了床,洗漱了一番。离离又替我稍稍整理了头发,一面说道:“上次替你打扮的装束,一进了宫就被你给撤下了?”我心虚地笑着,不答话。她摇了摇头,只是宠溺地笑了笑,纤纤细指穿过我的长发。我的头发来此后一直未曾剪过,在这里是不可以随意剪发的。镜中的自己,头发已过了腰间,只散散地垂在胸前。她替我小心翼翼地打理,一面笑着说:“就不用挽成髻了,寺玉的头发就这样落下来,自自然然倒也好看!”
我只是笑了笑,也不作声,凭她饰弄。
换了裙裳,才出了屋里。站在屋外,看见木预曾住的屋子,便上前想要推门进去,想了想还是止了步子,与叶离离一道下了楼。
奕肃已在楼下候着,他见了我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竟也笑了说:“有叶姑娘打点,寺玉才像个姑娘家!”
我听得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陈伯也立在楼下啧啧道:“姑娘真是出落得标致了!”
我听得只是哭笑不得,佯装不悦地说道:“陈伯是说我以前不标致了?”
陈伯只被我呛得,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姑娘,真不知道矜持!”
我挪了挪嘴不以为然。
奕肃才说道:“好了,该走了!”
又与他二人?br />